不算大的双人病房里,有一个三十寸的液晶电视,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面貌生得跟幽居有七分像的高大男人站在电视机下,双手环着胸,正靠墙,用一双阴鸷的冷目盯着病床上的幽居。中年男人气质稳沉,自带冷冽气势,一看就是常年站在领导位置发号施令的人物。
见幽居醒来,男人紧绷的面色微微缓和,但很快,眼里又布上一层阴冷。“现在受了伤,才知道力量弱小有多无能了吧?”带着讥诮意味的开场白,可不是父子间该有的谈话。
幽居眯眼深深看了眼幽修,从十四岁离开家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暌违八年,再次见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父亲’,幽居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是狼狈的。当年离家出走时的雄心壮志,八年的倔强跟挣扎,只因为男人冷嘲热讽一句话,瞬间崩溃瓦解。
在幽修面前,幽居的段位永远不够。
幽居搁在被单下的双手紧了紧,丝丝血迹顺着纱布溢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幽修迈开大步走到床边,随着他的靠近,幽居躺在床上的身躯不由得陷入戒备状态。幽修高高在上睨着自己的好儿子,讥诮寒冷的目布满阴寒。幽居倔强的跟父亲直视,眼底深处,深藏着不甘跟怨愤。
“知道吗?现在的你,卑微得就好像是一条狗!”冰凉的手掌轻轻拍在青年的脸颊上,青年的目光一寸寸黯淡下去。幽居偏头看向窗户口,没有接话。
幽修收回手,他站直了身,英挺的背从后面看去,几乎跟幽居的背影如出一辙。
“后悔了吗?”幽修将西装外套的纽扣扣好,他以一个上位者跟施舍者的态度,语气冷硬对幽居说:“如果后悔了,就给我滚回来!”
一阵静默之后,幽居扭回了脑袋。他眉眼微微上挑,冷清的目光将疏离跟漠然诠释出精髓。“您请回吧,可别让家里的金丝雀等着急了。”嘴角残忍的笑,衬得幽居面阔更立体,也更冰冷。
正整理衣袖的男人动作一顿,刚还气势凌人的中年男人,气势陡然萎靡下去。幽修上嘴唇碰下嘴唇,蠕动好一阵,最后丢下一句:“你们建筑系下学期该要开始实习了吧?绿珏的生日宴,你必须出席,否则我会断了你所有出路!”他迅速转身,迈着急切的步伐朝病房外走去。
“等等。”
听到幽居的话,幽修脚步微顿,头也不转,他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幽居轻嗤冷笑,“人只有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才会采取蛮横的做法。父亲,威胁对我而言,从来就没用。”
“您慢走,恕我无法相送。”
幽居目光收回,不再看幽修一眼。
幽修眉头皱了松开,复又重新拧成两条弯弯的线。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快步离开。
程清璇提着打包的饭菜回医院,她走进电梯,与电梯里出来的黑西装男人擦肩而过。
她与其他家属一起挤在狭小的电梯里,电梯徐徐上升,幽修扭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电梯门,目光掠过疑惑。侦探说这女孩是突然出现在幽居身边的,关于她的身份跟家室,他们一概不知。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跟幽居关系闹得很僵硬,但幽修还是不允许幽居身边出现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
这个女孩,得好好查查。
他拿出手机给侦探打了个电话,命令他二十四小时跟在这两人身旁,这才离开医院。
程清璇将饭菜摆开来,幽居自己用左手拿筷子,随意吃了几口便没胃口了。“有人来过?”程清璇收餐具的时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