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琼装出一副看不清的模样,夸张地辨别一番才说:“原来是老朋友任掌门,久别重逢,真是缘分呐。”
秦丹吓了一跳,垂光和尚琼却早料到这一幕。港口没有任何忘忧门的消息,两人便知道任清浊必然没死,说不定一直藏身附近,等着来个瓮中捉鳖;因此才计议着特意露面去卖那颗珠子,为的便是引蛇出洞。
任清浊出海归来并未被伤及分毫,仍是器宇轩昂,不紧不慢道:“二位别来无恙,海上得宝,可喜可贺。”
尚琼说:“你消息还真是灵通!莫非忘忧门从上到下都搬到这里来了?不但去海上接你回来,还知道我们得了宝贝。”
垂光笑道:“任掌门果然福大命大,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不像咱们,被他打得几乎断气,金玉玲珑也丢在海里,毕竟岛上还根本没有师叔:我前功尽弃,只能带点钱回师门去,认打认罚罢了。”
任清浊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只问:“师叔?”
垂光不答话,尚琼说:“毕竟岛荒凉得很,房子都塌了,哪有师叔的影子?”心中暗想:反正陆绪不是师叔,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师姑一根头发。
秦丹噘着嘴,垂光沉着脸只管指天骂地。任清浊打眼看去,一时不辨真伪,便拿出最好使的一招,径直朝垂光肩头抓去。
三人见他忽然出手转瞬便到了面前,都骇然欲退;垂光反应最快,反而朝前半步,双手齐出,将摧枯手中一招“蓄万邦”用了出来:这招曾见任清浊在船上用过,恰好陆绪那半本拳经里有,如今虽使得不熟,气劲却比上次交手强了一截。
任清浊并未用出全力,见她招式效仿自己,内心自然诧异;一探之下更觉内劲比不久前深厚了些,更加惊讶。当下便收招问道:“你会摧枯手?”
“这很难么?”垂光说,“我天赋比旁人好些,见你用过,学个两三成不在话下。
任清浊再也想不到自己早些年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位艳丽美人便是那位“师叔”,更想不到输掉的半册拳经被垂光瞧了去,此时只觉得她不但在沉船时扛住自己一击,又见招便能学,的确天赋异禀,惜才招揽之心大盛。他本想捉垂光,如今更不肯放她,淡淡说道:“既如此,你便随我回忘忧川,咱们切磋切磋。”
尚琼一听是回他自家门派,笑道:“你不如直说要捉我们罢了,何需托辞?”
“若能说通道理,便不需大动干戈。”任清浊对垂光说,“没了金玉玲珑,你就是青阳派全部的希望。遍寻门派上下,也无人能超越你:你师父也好,师叔也好,将来掌门之位必定是你的。有你在,比什么信物都有用,因此无论如何你也走不了。去还是不去?”
垂光此时丝毫不惊慌,他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可任清浊不知道还有春茶这么个人。只要自己默认要做掌门,把时间拖延到新掌门顺利继任,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便无招可出。因此十分笃定,竟是心甘情愿去做人质,只装作担忧,指着尚琼和秦丹说:“你不要伤害他们两个,我就听你的话。”
任清浊见她识时务,便对旁边两人说:“你两个走罢。”
尚琼立即说:“我走不了,我没用的,离了垂光我连路都不认得。”
“我也不走!”秦丹说,“我从拜师入门就跟着师姐。”
任清浊不理尚琼,却向秦丹说:“你愿意叫我一声爹,就能在忘忧门做一辈子主人。”
垂光和尚琼这才想到,掌门夫人齐之涯既然是秦丹的娘,任掌门便是她的后爹了。一时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答,秦丹却毫不犹豫地说:“管你叫爹?我家里的亲爹也只会惹人烦,我见也不想见,又哪里肯在外头认个野爹?”
任清浊手下弟子规矩守礼,何时有晚辈敢说这样粗鄙的噎人话?他面色顿时一白,连长须都仿佛带上些责备,身旁几个弟子更是深深低头,一声不吭。
垂光怕他怒而伤了师妹,立刻便说:“你不是儿女双全,怎么还这么喜欢听人叫你爹啊?”
尚琼忽然说:“我看不止如此,任掌门应当盼着四大拳门都管他叫爹才好。”
这话说得流畅坦诚,纯属发自心底,然而想来又正确无比,垂光忍不住喷笑出来,秦丹笑得抱拳道:“还是你高屋建瓴,领教了!”
任清浊涵养甚好,对三人视而不见,示意众弟子上去带人,三人便乖乖跟着朝忘忧川而去。
到了忘忧门,原本各有住处,秦丹坚决要跟垂光一起,三人便分作两处比邻而居。任清浊不阻挠他们见面,叫人以礼相待,却每天准时来找垂光“切磋”,竟是认真研究功夫。
垂光曾在何重绿剑下苦撑近一年,却是应对招式居多,如今大为不同:任清浊谙熟拳门功夫,尽管每次切磋不到一个时辰,内劲却丝毫不能懈怠。这对垂光是极大的负担,她深深纳闷为何这位大行家反要按着自己切磋,两三天下来身上却又有穴位疼痛。垂光暗自心惊,知道是运功过度,却只怕尚琼和秦丹惊慌起来没了主意,因此绝口不提,苦苦支撑。
除此之外,三人饮食起居都有人精心服侍,住处也陈设雅致,风景优美,俨然贵宾。
树海深深,三人各怀心事,攀上庭院极粗的大树朝远处眺望。
垂光说:“远处那条河就是忘忧川,据说这里离从前乔木庄旧址不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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