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她不说话,各自忙着搓冻疮,遂垂头不再多问。
半个时辰后,周牙婆带了一个小童上车,换弟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自家爹娘使出浑身力气也没折腾出个男娃儿,这边村子里居然还有将男娃给卖了的!
周牙婆一上车就看出孟姝魂不守舍,不过此时她得了两好苗子,心里浑似浸了蜜糖,高声吆喝马车上路。
孟姝捏了捏包裹里的物事,哀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安下心神开始抬眼打量新上车的伙伴。
男娃子也是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的破破烂烂,却生了个好颜色。
小脸白皙,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左眼下一颗小小泪痣点缀更添灵动,和孟姝一样,脸颊处也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人齐了,车夫不再多耽搁,不多时便到了海津镇,在周牙婆吩咐下购置完食水,又一路往南。
午间歇了一刻钟,吃了干粮,之后又是一路疾行,直到天色微黑,孟姝坐在车窗边上,知道是到了津南县。
周牙婆探出半个身子,毕恭毕敬的递了路引说明了去处,孟姝瞧的仔细,那封路引下有一粒碎银子。
守门的官兵得了便利,挥手让马车进城。
孟姝之前跟舅舅来过县城,其余四人却是没来过,一路上周牙婆并不苛待,是以四人也小心凑到两边的窗子看县城夜色。
纵贯南北的两条主街上,两侧店铺点着灯笼准备关板打烊,行人匆匆归家。
马车行至县衙左侧的街道上,陡然间灯火旺盛,原是摊贩们正支夜宵摊子,有支的早的馄饨摊子,一口大锅热气腾腾。
墩子猛地吸吸鼻子,小声咽了咽口水。
周牙婆累了一路,孟姝偷眼观察,不知她在思量什么。
过了夜宵街,马车拐向一条窄窄的巷子,又陆续转了几道弯,停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下。
孟姝记了路线,活动活动僵硬的腿脚,知道是到了地方。
随着周牙婆下车,面前的大门“吱呀”打开,出来一个二十来岁下人打扮的姑娘。
“周婆婆回来了,帕子热水都备好了,春花在院子里听着音儿呢,这功夫已将晚食送到您房里去了,奴婢扶您回房歇着。”
眼前的姑娘好似没看到孟姝她们,只殷勤的扶着周婆子,说了一叠声儿的话。
周牙婆拢拢袖子,面有疲色,“春月那死妮子哪儿去了,将她们带下去安置。”
说完,又回头看过来,虽是对五人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孟姝,“既被卖了,就要有身为奴仆的自觉,别以为记下了路线就能逃出我这牙行。”
孟姝警醒,点头称是。
随着脚步声走来,应是叫春月的来了,随后孟姝四人便被带入院里,借着灯笼微光直走,在倒座房前头停下。
春月将灯笼高高提起,孟姝乖巧接过,春月转头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取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本就是五人一间,今儿晚了,你们就在这处歇下,回头自有人给你们送饭来,好叫你们知晓,咱们这牙行有五爷派人巡逻,等闲不可踏出屋子一步。”
五人懦懦应声,春月接过灯笼往正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