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啊呀”一声,转头不敢再看,孟姝则直接越过福子出了角门,“府里有一定之规,老太太和云夫人仁善之名满临安皆知,若你当真受了不该受的罚,尽可上报崔管事,崔管事自然会找魏妈妈为你主持公道。”
孟姝走出两步,又唯恐绿柳被蛊惑,只得招手让绿柳跟着自己离开。
在两人走后,福子流着泪,无力的蹲在地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想到文姨娘的话和四小姐的狠辣,她竟生出身在唐府还不如在春风楼之感。
绿柳明明和孟姝身形差不多,此时被孟姝三言两语又毫不留情的气势震住,自觉矮了几分,“你。。。你真的不帮她吗,她身上的伤是真的,昨晚在大厨房兰亭院的人都不和她说话,很可怜。。。”
孟姝干脆直接的打断她:“绿柳,你要记住,心软是病,有可能致命。”
“心软看似善良,实则最是懦弱,莫要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我们现在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不管什么时候,先顾好自己才是对的。”
其实孟姝知道说这番话也是白费口舌罢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绿柳除了心软,还有固执的毛病,不真的跳一回坑,她意识不到自己早已在深渊。
中秋之后,唐府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大小姐的纳征礼。
这是云夫人重新执掌中馈后办的第二件事,加上大小姐到底是唐府的庶长女,因此云夫人也很重视。
这几天大管家唐实也都遣小厮在码头等着津南宋家送聘的队伍,在内,唐府上下也都开始忙碌布置,前院后宅的管事们仔细核对请帖,再与云夫人定准后,开始向交好的府邸下帖邀请观礼,届时要在前院后宅举办酒席。
大小姐的婚事早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柳姨娘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不光日日去云归院请安,在扶柳院又打点着手里的庄子铺子首饰给女儿添妆,还要仔细选陪嫁的丫头,太精明的不行,太老实的也不行,直把柳姨娘愁的用饭都不香了。
这天,柳姨娘在云归院请安时又说起要陪两房下人,到时候照看给大小姐陪嫁的庄子铺子,战战兢兢的问云夫人拿主意。
唐府还未嫁过女儿,因此还没有定例。
云夫人斟酌了片刻,这种事她作为嫡母其实并不好沾手,亲了远了的免不了被外人说嘴,就直言得老太太拿主意。
其实这并不十分着急,毕竟婚事定在明年四月,在福安居请安时,老太太则直接拿出章程,没有定例就按寻常世家的嫡庶去做便是。
寻常世家的庶女出嫁,别说庄子铺子,嫁妆了不起也就十六抬,还不如小富之家的女儿风光。
柳姨娘听了不满又不敢说嘴,出了福安居就想找唐显哭闹一场,最后还是让大小姐拦下了。
“姨娘,你也要为女儿的处境想想,津南宋县尉有两子,咱们虽是豪富之家但也不好越过宋家大房,咱们大张旗鼓的,到时候让长兄长嫂不满,女儿又如何在宋家立足?”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云夫人耳朵里,云夫人和魏妈妈道:
“倒是瞧不出霜姐儿也有开窍的一天,侯府袁嬷嬷的教养也不算白费。”
魏妈妈笑着道:“夫人说的是,这人呀,若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长大的。大小姐远嫁,心里只怕也惶恐无助吧。”
云夫人当初也是远嫁,思及自己,不由喃喃道:“女子远嫁,确如一叶孤舟,夫妻难有百日甜,终要靠她自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