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是因为,冬瓜没有因邹姨母母女与唐府的主子有龃龉,而断绝救人的念头。
心存善意,并付诸行动,便值得褒奖,云夫人意在此。
不得不说,她和冬瓜都是极其幸运的,能遇到云夫人和二小姐这样的主子。
当初上了同一辆马车被卖到郑氏牙行的伙伴,二牙子被卖去做了童养媳,换弟费尽心思巴结李牙婆,最后去了杜员外府上,但通过春月的嘴,花颜已知晓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还有陈林,不知如今如何,又在哪里安身。
花颜一直都挺怜悯陈林的,身为男儿长的比一般女子都秀气灵动,昭示着极有可能与卖身的女子一样悲惨。她也旁敲侧击问过郑东家,但郑东家对于牙行里买来的男童去向,一向都缄默不语。
冬瓜感慨了一阵,将第一回得的小元宝珍而重之的收到荷包里。
“这朵珠花翠绿翠绿的,回头给绿柳捎去。有段日子没收到绿柳的来信了,上次她来信说海津镇旱情也越来越严重。”
花颜回过神,乍然听到‘海津镇’三个字,恍惚觉得在孟家庄生活过的十年已经很遥远,远到记忆里只有阿娘的音容笑貌,还有每年固定在年节和中秋,自己生辰时,带着好多礼物上门的舅舅。
至于孟成文和继母,还有继母生下的弟弟,花颜努力回想,他们的模样在脑海里模糊成一团人影,瞧不清楚面目。
片刻后,孟姝失笑,原来人真的会有选择的遗忘某些不好的回忆。
也或许,他们的尸骨都已经腐烂了吧。
冬瓜见花颜又出神,晃了晃手中的珠花,“孟姝,你在想啥呢,方才笑的有点。。。阴冷。。。”
花颜:。。。。。。
“绿柳和应春如今忙着办事,等过一阵应该就来信了。我这也有几件首饰,到时一并送给她们。”花颜拾起包裹上的珠花瞧了瞧,说道。
等两人终于躺下,花颜即将入眠,突然听到冬瓜哑着嗓子说话:“上次绿柳来信,说大张庄村口的沽河水位下降了许多,也不知旱情是否影响秋收了。”
大张庄是冬瓜还是‘墩子’时的家乡。
花颜翻过身,隔着两丈距离看向冬瓜,“冬瓜,你。。。是不是想家了?”
黑夜里,冬瓜摇摇头,干巴巴道:“不想,被卖给周牙婆时,我就没家了。”
只是在大张庄也有冬瓜挂念的,曾帮助过她的人,也不知旱情若再严重,他们能不能安稳的度过。
花颜眨了眨眼,翻开被子下地,摸着黑一头栽到冬瓜床上,冬瓜打了个激灵,被吓的惨叫一回,很快就将花颜一把塞进被子里。
只听花颜挠了挠冬瓜软乎乎的肚皮。“这个小屋就是咱们的家了!”
次日,八月十四。
二小姐参加诗会得了郡主娘娘赐下的凤簪,昨儿估计已传遍京城,今儿前半晌便收到几家下的帖子,几乎都是赏花宴的名头。
苏夫人在节前亲自上门拜访老太太,显然是知晓了昨日女儿的遭遇,不光送了府里几位小姐许多礼物,对唐府的态度也更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