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令被这么一瞪,脑袋瞬时缩回去。赵姬的目光写满好奇,可是太子的目光满是杀气啊。
家令既委屈又担忧,实在是他要说的事太重要了,不然他哪敢上赶着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
家令结结巴巴道:“明日、明日大典上殿下要穿的冕服早上送了过来,赵姬可有看见?”
赵枝枝热情回应:“看到了,好气派!”
家令一听,更紧张了,颤着声问:“赵姬、赵姬没有往冕服上作画吧?”
赵枝枝:“有啊!”
家令脸色煞白,浑身上下开始发抖,盘古啊女娲啊,求求谁显个灵收了他,他不想被车裂而死。
太子冕服受损,这是个大罪,这个罪落不到赵姬头上,但他这个家令是跑不了的。
家令腿软得就快趴到地上痛哭流涕,眼泪嚎出来前一刻,不忘跪下请罪:“臣有罪,臣不该提前将冕服送过来,更不该忘记嘱咐赵姬别触碰冕服,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赐罪,臣的家人是无辜的,望殿下替臣向陛下求情,饶过臣的家人。”
刚说完,赵姬的声音急慌慌响起:“家令大人,你别急,我没有往冕服上作画,方才我是骗你的。”
家令哭到一半的眼泪立刻倒回去,惊喜的笑容露出来:“当真?”
赵枝枝跑到放冕服的地方,脚步摇摇晃晃端起冕服拿给家令看:“你瞧,我真的没有碰它们。”
家令赶忙捧着冕服放回衣架子上,轻手轻脚,生怕弄脏这身冕服。
赵枝枝为自己的捉弄而愧疚,小声道:“家令大人,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下个月的小食全都送给你吃。”
家令心中仅有的一丝怨气顿时消散,不敢让太子听见,背过身悄悄哼一声:“吾是小孩子吗,贪赵姬那点小食?”
赵枝枝:“那下下个月的小食也送给你吃。”
家令立马应下:“好。”
赵姬的小食和别处不同,是太子殿下专门请的厨子,光是给她做小食的厨子就有五个,分别来自不同的诸侯国,比做正食的厨子还要多。有这五个做小食的厨子在,她足不出户就能吃遍天下小食。
赵姬的小食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小食,没有谁能抵抗住这份诱惑。
家令开心了,方才踩在生死线上的惊心动魄全都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反正嘛,都习惯了,做家令的,谁还不是提着脑袋干活来着?
再说了,赵姬胡乱作画是一回事,关键时刻还是很知礼数的,毕竟她再怎么胡闹,也没有拿冕服作画不是吗?她身为太子殿下的心尖宠,殿下疼她跟疼什么似的,她要真闹起来,别说亵渎神圣的冕服,她就是亵渎神圣的太子殿下本人,估计太子殿下连个屁都不会放,说不定还会将脸腆过去让她狠狠抓。
家令自我开导一番,看赵枝枝的目光重新充满友善与慈爱。
赵姬多么克制啊!世间还有比赵姬更懂事的宠姬吗?
没有了。
赵枝枝甜甜一笑,指了指家令脸上的泪痕:“家令大人真是说哭就哭,是否袖中藏了大蒜?”
家令身形一僵,袖中捏蒜的手无处安放。
这个赵姬,亏他刚才还在心中夸她好呢!不该机灵的时候,总是出人意料地机灵起来。
腹诽归腹诽,该低声下气的时候,家令绝不挺直腰杆,他悄声求道:“赵姬行行好,莫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戳破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