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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慢点儿——!”
云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厢顾长亭也扬起嗓门远远应了一声,但还是提着衣摆快步行了过来。
如今六十多岁的顾长亭两鬓生了鹤发,但面貌依然如他和顾云相认时那般一脸的寡淡,放在人群中不出彩般的相貌平平,一张口就是那熟悉的苍老声音。比起以前,现在他这声音倒是和年龄契合得多了。
“阿爹!”顾云笑着喊了声快一年未见的义父。
“哎~~可算把你们盼到了呵呵。走,阿爹带你们回家吃饭。”
这几年,顾长亭在兰州城开了医馆。
兰州当初苦寒,行医的也少,只几个赤脚医生看看小病什么的,大的病症就要么去别处求医要么熬着等死。
顾长亭便开了这个先河,弄了个正经医馆,一开始还没什么人愿意来看病,觉得会很贵,他就收了徒边行医看诊边教徒弟医术,硬是给弄出了名声,渐渐的,医馆也有了起色,尤其是在去年云祁将这里作为了贸易枢纽之后,更是连开两处分馆。
顾长亭的医馆后面有一处小院子,三间屋舍,一为厨房,一为卧房,剩余一间可做客房。他一个人住,也算是宽敞,顾云和云祁现在来看他,还能有一处落脚。
天井下面没有水缸,倒是可自雨链将雨水导入地面一寸见宽的石板缝里,汇入地下的排水系统。
顾云看着有些兴趣,兰州城以前并没有像京都那样整体的排水结构,但顾长亭的这处院子,是效仿的京都建筑做了天井,还加了雨链导水,不仅会很安静,还极为有效。
“阿爹,你这处院子是后来所建么?”当初离开大黎行过这里时还不是这样的,去岁他们来和顾长亭吃饭又是直接在城门外的茶水铺子里,忙得都来不及进城歇脚,自然也就不知道城里的建筑如何。
顾长亭随着顾云的目光看着天井的四处雨链,点点头:
“不错,当年和你们分开后我盘下了这处院子和前面的铺子,当时这里十分破旧,自不是这般模样。不久后来了个新的县令,这新县令啊,还是从京都来的,仔细考察了兰州的排水系统后,便向上面反映拨了款,将兰州城整体改造了一番,是个做实事的父母官。”
顾云摸了把最近的那根雨链随口便夸了一句:“怪不得和京都的建筑风格相似,果然是个会做事的。”
见他似被吊起了些兴趣,顾长亭便趁热打铁道:“阿云,你可知这新县令是谁?”
顾云顿住,转头看向顾长亭,“谁?”
只见他的阿爹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愈发的深,“是周钦霁。”
周钦霁……
这么一个略带熟悉的名字猛地一下撞进了顾云的回忆里,京都的隆冬与盛夏,漫天的雪花与密集的夏日落雨,还有宫城的深红城墙,上辈子让他死在去江南路上的元凶,还有这一世生下新夏的那个灼热的大暑之日,这些回忆都随着着个名字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