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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昫没有放弃，或者说虽然他的困意占了主导地位，但他的理智从来没有消散过！

他紧紧闭着眼，在丹田找到了自己的炁，随后意识用力将那一团水往前推，推过一道道穴位。

但是每每经过一个穴位时，都会给身体带来一阵剧痛，严昫不由得喘起了粗气，他的气息混乱不堪，邓原屏息，生怕他出一丝意外。

就在经过第四个穴位的时候，严昫终是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眼眸里的神色低沉。

现在确实感受不到困意了，只是感到全身的酸麻，这一强行运炁的结果就是透支了身体未来的健康，或许更严重，还有潜力……他自己心里门清儿，就算他此行活着回去了，可能也会永远落下病根吧。

但这些事，和邓原说了也无益，徒惹他为自己担心罢了。

于是当邓原问起他什么感觉的时候，他只道：“好多了。”

邓原微微吐出一口气，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说实话，我都对这玩意儿没什么信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

邓原的话戛然而止。

这次不用问原因，严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密集的脚步实在是令人不容忽视。

那密密麻麻的……

那毫不停歇的……

恐惧、不甘、绝望一点点爬上了严昫的心头。

这是他一听见这种脚步声就会产生的连锁心理。

“怎么会杀不完呢……”严昫嘟囔道。

邓原还是听见了，这满是绝望与孤立无援的话语让他不由得将头埋进双臂间，不忍去看。

屏幕上的活体越来越多，甚至将整个屏幕都渲染成了红色，这一波又一波的虫群，就连邓原也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你跑吧……”

“怎么跑？！我能去哪儿？”严昫平静地问他，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能跑！”

“什么？……为什么？”邓原问他。

“原先我还可惜着，因为我的死没有任何价值！我的死很廉价，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所以我感到恐惧，我不明白我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但你提醒了我。

你说让我跑……是啊，我为什么不跑呢？我想了想，因为我不能跑！现在还是临晨，没有阳光的照射，这种源源不断的虫群万一和我去了陆地上该怎么办……要唤醒那些酣睡的无辜的士兵吗？告诉他们这里有人需要他们的帮助，然后眼睁睁看着这群毫无抵抗力的人代我去死？我做不到！

……所以我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至少我把这些可恨的虫子堵在这儿了，仅我一人牺牲，就有可能挽回悲剧……我是愿意的。”

严昫的话缓慢而坚定，仿佛此时这只是两个好朋友之间的闲谈。

“……很抱歉我说出了那样的话。”

“不，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

我的选择。”

严昫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就当是我自欺欺人吧，无意义的死去比酷刑更令我痛苦，所以……别拆穿我，我不需要万人敬仰、名字被千古传诵，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或许也没有那个实力。

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能一生平安喜乐的话，请记住我，哪怕让我当一个人所记住的英雄也是好的啊。”

“当然……不会忘。”

臂膀下，邓原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