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身子一震,浑若木头,动也不动,低头看到凌霄泪痕犹在,不觉心中隐隐疼痛,遂也紧紧将他抱住,柔声宽慰:“我不走,我不走……”
只见兔九公怒气冲冲进来,揪住凌霄头发,一巴掌打在凌霄脸上。小梅大吃一惊,忙上前阻止。
兔九公怒道:“丫头你让开,这臭小子自甘堕落,九公非打醒他不可!”
小梅一时沉默,九公又一巴掌打在凌霄脸上。凌霄感觉疼痛,悠悠转醒,睁眼看到九公,呵呵一笑:“九公,咱们继续喝!”
九公怒不可遏,举起桌上酒坛奋力将酒淋在凌霄头上。小梅心中惊讶:“九公平日嗜酒如命,怎么今日这么阔气?”
凌霄清醒了三分,奇怪地望着九公:“你做甚?”
兔九公怒道:“我问你,你姜姨是怎么死的?你师傅是怎么死的?还有古天月、慧远神僧,他们是怎么死的?”
凌霄愕然,低头不语。
“我告诉你,你姜姨为了救你,被慕容白一剑穿心。你师傅为了救你,丢失半生修为,被邪神所杀。还有古天月、慧远,你敢说他们之死与你无关?”
凌霄呆默,一张张熟悉得脸庞在脑中划过。不觉间心中悲苦,一声痛哭:“我是罪人,我凌霄是罪人!”
兔九公渐渐平静,抚摸着凌霄的头,轻声道:“不,你不是罪人!你是那些人留在人世的希望,你如此自暴自弃,可对得起他们在天之灵?”
凌霄擦去涕泪,抬头道:“我知道对不起他们,可是……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受,九公,我一想到云箫,就觉得不想活了!”
兔九公叹气道:“会好的,会好起来的!”说着,望着舱外蓝天,眼里渐渐走了神采:“你的痛苦,九公懂得的!那时候,我与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说罢,站起身子向舱外走去,边走边道:“云箫一个女孩儿,肯为天下苍生舍身下嫁夜叉海,比你深明大义,比你更有男子气概,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要为她难过,还是该为她骄傲……”
凌霄心头如遭痛击,沉默良久,忽地笑道:“她注定生来不凡,与她相识相爱,乃我凌霄一生之幸!”
兔九公微微点头,出舱门而去。
九公之言,可谓醍醐灌顶。凌霄猛然明白,云箫选择嫁给夜叉王,并非是不爱他,而是舍小爱而成大爱!如此奇女子,便是为她孤独终老,那也不冤。何况临别之际,他曾答应云箫要好好活下去。
相通这一点,凌霄忽地拉过小梅的手:“妹子,哥哥饿了,烦你为我做点吃的!”
小梅看到凌霄自悲痛中出来,心中自然无限欢喜,微笑着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过了片刻,小梅端上来一盘红烧鱼。凌霄几日来酩酊大醉,粒米未进,此时看到佳瑶,不禁双眼通红,端过盘子便大吃起来。
“妹子,你做的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小梅悄然低头,听凌霄赞美,心中喜悦,低声道:“只要大哥喜欢便好!”
“大哥自然喜欢了,往后你天天做菜给我吃呢!别人做的,大哥就是饿死也不吃的!”
凌霄无心一说,然而听者有意,小梅将“天天做菜给我吃”这话想成了厮守终生之言,不由得面红过耳:“大哥若是喜欢,小梅为你做一辈子的菜!”
凌霄一怔,听出她话外之音,深知她会错了意,自咐道:“看小梅的举动,莫非于我有些误会!唉……凌霄啊凌霄,你就是个害人精,小梅这样大好的姑娘,实在不该再拖累她了!”又怕她难过,不敢明言,只得转移话题:“咱们吃了饭去海上玩玩好么?”
凌霄话锋陡转,小梅心中已然明了,她虽有心,凌霄无意。不禁双眼通红,撇过头去偷偷拭泪:“听大哥的便是了!”
二人走出舱,只见阿三掌舵,九公在船头钓鱼。茫茫大海一望无际,今日天蓝水阔,概念上缓缓波纹无风自动,甚是惬意。
兔九公听到凌霄脚步,头也不回:“你好了!过来让九公瞧瞧体内之毒!”
凌霄乖乖上前。
兔九公搭脉一审,只觉他脉象平稳,不再如先时有疲虚之征,却是百思不解,皱眉抚须:“怪哉!怪哉!你体内数气纵横,却互不冲撞,相安无事,便是那蛇毒也被气息牵引而夹杂一处……唔……看起来它们守恒而制,于你倒是十分有利!”
别人不知,凌霄自己心知肚明。他以楚南钟所授之法练气,后悟通水火两大天威,又得郭焚天“不争之道”来驾驭,最后综合所有,自水底修成“玄黄之气”,可谓平步青云。纠缠自己十七年的蛇毒便被“玄黄真气”炼化,自此在体内另成一股力量,当真是因祸得福。这中间经历种种,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兔九公转过身继续钓鱼:“如此甚好,你多活几天,咱们找到蓬莱岛的希望就越多一些!”
正说着话,只见不远的海面巨浪突起。一道漆黑的影子于浪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