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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陆景淮忍痛道：“郡主，你怎么在这？你方才踩着我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挡着我了，快起开！”

顾凌霜看那两个穿着黑披风、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觉得十分熟悉。

可是街上游人太多了，见着前头动起手来，还有一方扒了剑、吐了血，都怕的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把她这个想到前面去看个究竟的，越挤越后面。

还把她跟陆景淮挤到一块了。

真是见鬼。

陆景淮看她一脸嫌弃，忍不住扶额道：“我也想离你远一点，但是郡主，麻烦你自个儿看看，我起得开吗？”

话声未落，陆世子一手肘打在边上的青年男子胸膛上了。

那青年男子被边上的人连踩数脚，头顶正冒火，也不看陆景淮锦衣玉带，必是出身不凡之辈，伸手猛地一推，直接把他推向了顾凌霜。

后者这时候，也被后面的人挤得一个跄踉。

两人好巧不巧的，迎面就抱上了。

正巧此时，天上两星相聚，鹊桥相会。

苏又青打得手都麻了，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扔了打狗棍，拉着秦夺转身就走。

夜色浸染红尘，行人议论纷纷。

她离去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裙袂扫过地上残破花灯，仿佛走出了跟宋玉泽纠缠了那么些年的一地鸡毛，自此丢开那些糟污的过往，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走向万千灯火。

秦夺拥着她飞身跃上屋檐，抛开底下的一切，循着月光与灯火，去往灯会最热闹的中心处，应星楼。

他站在应星楼顶，伸手解了披风，摘下面具随手抛了。

有暗卫飞身而来，收手接了，又隐于暗处。

苏又青学着他的模样，解下披风与面具，随手抛了出去，方才那暗卫就又出来接了，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苏又青站在整个灯会的至高处，俯身所有，万千灯火尽收眼底。

她大笑着朗声道：“痛快！着实痛快！”

“这就痛快了？”秦夺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笑意，还有那么一点‘你就这点出息’的意味。

“殿下身为男子，大抵不知，女子这一生，自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被人教导要懂得自身卑弱，要柔顺。。。。。。”

苏又青轻声说着，想起她那经商有道的母亲，最后却在后宅之中郁郁而终。

想起即便是她在医仙谷中，修习多年，受师傅师傅教导，觉得女子未必不如男。可世道如此，连父亲都只会一个劲儿逼她跟夫婿服软，跟她说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想起前世等死时那些难熬的日子。

她即便是重生了，也总想着把属于的东西拿回来，跟宋玉泽跟宋家人划清界限也就是了。

知道宋玉泽是骗子，是冒牌货的时候，又气又恨，想要他血债血偿，要他身败名裂。

要筹谋，要算计，独独没要想过，还可以简单粗暴地把他往死里打。

自古以来，那些规训女子的教条里，多的是行止有度，不怒不嗔不妒。

那些金戈铁马觅封侯的事，都是只有男子才可以做的。

哪怕是小时候不懂事那会儿一言不合就打架，也是男孩子们才可以做的事。

苏又青跟秦夺说：“殿下，今日带我痛打宋云泽，于我而言，并非拿着棍子打了一个人那么简单。”

她说：“这几棍子下去，打的不止是宋玉泽，还有那些阻止我奔向新生的世俗规矩。”

苏又青看了秦夺许久，郑重其事地朝他作揖，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斩断这困住我一生的枷锁。”

她慢慢张开双臂，拥抱星辰与夜风。

她眉眼带笑，对着茫茫夜空和万家灯火，大喊道：

“褪去身上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