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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宋玉泽被和离书糊了一脸，纸上血迹未干，手印鲜红，触目惊心。

苏又青这人，待你好的时候掏心掏肺，决绝起来，亦不留半点余地。

宋玉泽至此，才相信自己跟苏又青和离这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咬牙把和离书摊开，放平在木托盘上提起签完姓名，盖上了手印，恨恨道：

“你以为临渊王是什么值得依附的好主子吗？今日他能这样藐视王法来帮你，来日他也会不把你的性命当回事，想弃就弃，要杀便杀！”

张迟不给宋玉泽再生事的机会，一把夺过了刚刚签好的和离书，仔细核对了两遍。

和离书一式三份，而后男女双方各持一份，一份交于京兆府留存。

张大状师把第一份递给师爷呈到临渊王案前，第二份递给苏又青，第三份拍到宋玉泽胸口上，“省省吧宋将军，留点力气回去养伤，你要是当场暴毙，让我们这些在场的人看见了多不吉利？”

宋玉泽胸前的伤口崩裂，血迹沾到了和离书上，白纸黑字红血迹，斑驳相映，字迹却没有半点模糊。

苏又青把和离书来回看了三遍，才叠好收起来，她没把宋玉泽的挑拨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正色地反驳道：“律条有缺，理当修补，王法不公，亦可改之。”

她说：“临渊王今日之举乃是顺应民心，什么依附主子，藐视王法，不过是你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

“苏又青，你、你！”宋玉泽被她气得喉间涌上一抹腥甜，不敢当众吐出来，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从前嫌弃苏又青一个商户女，书都没读过几本，平日里跟人说的都是大白话，可是和离之后，她反倒出口成章，满腹锦绣起来了。

更可笑的是，她说得这样好听，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维护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临渊王，简直荒谬！

“好一个‘律条有缺，理当修补，王法不公，亦可改之’。”秦夺把惊堂木压在了和离书上，缓缓起身，“传本王令，我朝律例新增一条，凡有男子负心薄幸者，妻室皆可与之和离，如数返还嫁妆，分家宅割田地，还家改嫁，皆可随意。”

这话一出，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临渊王英明！”花似瑜是最早喊出这句话的人。

随后就是一个两个、许许多多个在夫家饱受磋磨，被夫君伤透了心的妇人们，“临渊王说凡有男子负心薄幸者，妻室皆可与之和离，临渊王英明！”

本朝没有女子和离的先例，可今日，临渊王不仅判苏又青当堂和离，还亲口改了律法，允许夫婿有负心薄幸之举的妇人和离。

临渊王金口玉言，此例一开，往后那些被困后宅、被夫家欺压地不见天地的女子便有了一丝奔头。

苏又青站在公堂中央，仰头望着高处的秦夺。

午后阳光烂漫，他在满堂魑魅魍魉中逆光而立，身姿修长如玉树，貌若神祇，瑞凤眼微垂着，凝眸看向她。

张南和赵樑他们喊着“王爷不可、不可啊！”都被公堂外那些喊临渊王英明的声音盖了过去。

秦夺眼风都没分给他们一点，目不斜视地走下台阶，走到苏又青面前，薄唇轻勾道：“恭喜苏大夫。”

“多谢殿下。”苏又青眼含热泪，真心实意地福身朝他行了一礼。

秦夺却伸手扶住了她，不让她行这个礼，“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这声‘多谢’的。”

“那殿下。。。。。。”

苏又青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大暴君在大婚当日，百忙之中抽空来这一趟，不想听“多谢”，那他想听什么？

秦夺定定地看着她，“我来娶你，苏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