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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公堂之上，衙役林立。

公堂之外，众人围观。

苏又青立于堂前，抬眸道：“我朝律例，犯人见官则跪，苦主无需跪。”

赵樑噎了一下，而后沉下脸来，“以妻告夫，你就有罪，有罪就得跪！”

张迟呈上状纸之后，手中折扇一开，朗声道：“苏大夫日前曾进宫救治太皇太后，得宫中御赐牌匾“妙手回春”，全京城都知道苏大夫是太皇太后的救命恩人。你们京兆府不知道？”

张状师语速极快，但说出来的话字字清晰，“还是说，赵大人明明知道，却还要逼着苏大夫当堂下跪，根本就没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皇室威仪，此间恩义，在赵大人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迟！”赵樑立即呵斥道：“你这天杀的讼棍！休要在这强词夺理！恩义是恩义，公理是公理，若真如你所说，苏又青对太皇太后有恩，那也是病患康复后答谢大夫的关系，跟公堂审案不可混为一谈！”

而且太皇太后要是真把苏又青当做救命恩人，宫里早就下达要在此案里偏帮苏又青的意思了。

可几天前，京兆尹张南接到苏又青送来的状纸，召集手底下的官吏商议后，不敢去临渊王面前触霉头，就硬着头皮进宫请示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在张南等了四五个时辰之后，接见了他，君臣交谈了片刻，皇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夫妻夫妻，夫在前，妻在后。

夫为天，妻伏地。

礼俗规矩不可改，和离先例不可开。

张大人再出宫的时候，对这桩案子的态度就大变样了，连带着京兆府的官吏们也转了心思。

而且此案开审之日，正是临渊王纳妃之时。

先前苏又青被孙李氏诬陷误诊治死人的时候，临渊王亲自驾临把人借走，而这次人家临渊王府热热闹闹地办着喜事，哪有功夫来管一个大夫的事？

张南和赵樑他们心里都这样想着，口径一致地为难起苏又青来。

女子不贤淑不恭顺，就得“教”。

今日公堂审案，刚开审，众官吏就非要她跪下不可。

这桩案子，不仅仅是苏又青和宋玉泽和离这点事，还有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看着，宫里那位九五至尊也在看着。

张迟被赵樑吼了也半点不慌，摇着扇子说：“只要大人眼中还有公理，那就好说。”

“。。。。。。”

赵樑差点把手里的惊堂木砸他头上。

张大状师在京城里的风评并不好。

什么“唯利是图”、“见钱眼开”这样的词放在他身上都是再合适不过。

赵樑和京兆府的这些官吏都想不通张迟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接苏又青的案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苏又青给他的银子多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张迟替她打这个官司也格外卖力，先是把她救治太皇太后，有恩于宫中贵人的事放到前头来讲。

顶住少尹大人的官威，能不跪就不跪，这样接下来的事才好讲。

宋玉泽是朝中四品武将，在京兆府无需跪，宋老夫人也有诰命在身，宋玉枝和宋玉音她们都自持是伯爵府出身的贵女，都有那么一点不贵的底气。

宋家众人看苏又青被赵大人呵斥，威逼下跪，脸上都是出了一口恶气的表情。

苏又青扫了一眼堂上众人，把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宋玉泽一直盯着苏又青看，也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后悔”和“退缩”的意思来。

可是她没有，一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