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充满邪魅,让她的心神差点迷惑了。冷风吹来,迅速冷醒她残存的理智。
义爹骗人!
她的耳力极佳,早在接近树丛后时,就听见余管事是为了救她们出去,而惨遭义爹的毒手……有谁会下手这么狠,将一个老入家分筋挫骨,碎了他一身的骨头,将他叠成一团烂泥后,还残忍得留他最后一口气来目睹自身的下场?
她的下场……也会这样吧?
“鸣祥!”他有些不悦了。
她吓得把自己紧紧抱住,深沉的惧意让她双腿发软,泪流满面也不敢应声。她不要出去,她会死的,会死的!让她在睡梦中死也就算了,她不要像余管事那种痛苦的死法,可是,她逃不了了,逃不了义爹的魔掌了……
脚步声响起了,每一步都像天打的巨雷,愈来愈近。
她紧紧捂住嘴,不让尖叫脱口。
“不出来,等我抓到你,你可要受罚的。”义爹柔声说道。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翻出树丛的声音。
“是我!”一男一女同时叫道。
“寿儿……还有你?”
义爹的声音难得充满惊讶与不信。
“是我啊,义爹,不是鸣祥。”司徒寿娇软地说道。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鸣祥轻颤地微微探出脸,藉着月光看见司徒寿天真地搔搔头发,说道:
“我也睡不着啊。为什么只能鸣祥睡不着,寿儿却不成?不公平!”
“因为她要走火入魔了。”义爹挑高眉,看向另一头跳出来的少年,薄薄的唇微勾起,透着诡谲的黑瞳注视着他。“你不是禳福救回来的忠狗吗?半夜里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少年冷冷说道。
蹩脚的理由,连凤鸣祥也不信。
她虽与禳福没有亲热到姐妹般的感情,也知道半年前禳福救回的少年有多么地黏着禳福,她更知义爹因此而有些恼怒。
在这座庄园里,所有的女孩都等于是义爹的女儿,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依着他每一次的脸色做事,唯有这个少年压根不理睬义爹的。
“哼,睡不着吗?”月色下,义爹俊美的神色诡异,彷佛就算禳福此刻在场,他也不以为意。撇开对少年的注意,他拉起司徒寿的小手往瘫成一团的余管事走去。“寿儿,义爹平日待你好不好?”
“好。”
“有多好?是天底下待你最好的人吗?”
“义爹是待寿儿最好的人。”
“那么,如果有人背叛义爹呢?”他往少年看去,踢起地上两把长剑。“你瞧,是平常照顾你的老管事呢,他背叛了爹,想将你们带离我身边。”
躲在树丛后的凤鸣祥睁大了眼,蓦然明白义爹言下之意,又见义爹的嘴一张一合跟少年说了什么。她恍神了,一时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寿与少年接过长剑,毫不考虑地反手一勾,把尚存一息的余管事活活地给分尸。
她捂住嘴,瞪着那颗断头滚到附近来,死不瞑目的双眼尚暴凸着。他当然死不瞑目啊,寿儿是他最疼的孩子,到头来却遭她亲手残杀……
司徒寿怎能这样待他?怎能!
凤鸣祥勉强让自己的眼睛抽离那颗断头,往司徒寿看去。
月光下,司徒寿嗜血地舔着飞溅到手背上的鲜血,黑色的眼眸果真像头噬人的野兽,小嘴还扬着笑|
“寿儿,你对义父真好。你们这几个里,义爹最信赖的就是你了。对了,你睡在鸣祥的隔壁,出来时看见她睡了没?”义爹滑若天鹅绒的声音再度让凤鸣祥屏住气息。
司徒寿如妖兽般的眸子出现短暂的迷惑,随即隐去,天真说道:
“她早就睡了。”
“是吗?今晚……她倒是出乎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