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晨向来不仔细,丝毫没有意识到齐氏看她时,目光里那种诀别的伤感。
齐氏曾搂着张令曦长长叹息,道,“有时候我在想,难道我真的要任性一回,放着你姐姐不顾?你说她会不会恨我?可是我在这里,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人到了真正要做重要的选择时,大概都会反复质疑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张令曦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齐氏。
就算是子女,也没有权利要求父母放弃自己的追求,没有权利要求父母为了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不幸中。
张令晨看着妹妹乖巧听话,从手上褪下个镯子,要套到张令曦手上,被张令曦一错身躲开了。
“长姐你自己留着吧,母亲说你成了家,得学着精打细算。我想着也是,别嫁去了大咧咧地将姐夫家给败空了,姐夫到时候哭都没地儿。”
张令晨作势就要打她,“一整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尽瞎说!我还缺个镯子不成?”
硬是将镯子塞给了张令曦。
张令曦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想着到时候送给母亲,起码算个念想。
张令晨又想起一事,问道,“我看着父亲跟母亲两个人生疏了似的?还有,晴姐儿是什么免了禁足的?”
张令曦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父亲那天拂袖而去,没两个时辰,巴巴地回来讨好齐氏。说是他一时鬼迷心窍,晚上不顾规矩睡在了正安苑,不干范姨娘的事。
齐氏哪里肯理他。
张延远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守起了规矩,不过却是不敢再去齐氏屋里头了。
得知是齐氏求了父亲,让他解晴姐儿的禁足,张令晨啊呀一声,道,“母亲何必为她出头,这样做好人,那边未必感激她。”
“母亲做事哪里求过别人感激,她想做的才做,不想做的拿刀逼她她都不肯,长姐你又不是不知。”
张令晨却一心觉得是范云芝蛊惑了母亲,让张令曦时刻警醒着一些。
“范姨娘绝没安好心思,你们要留意紧一些,尤其是在吃喝上。”张令晨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佩珰跟我说,昨天她看见以前在正安苑伺候过那个宝乐,跟厨房里那些个人熟的不行。你说是不是要当心?”
宝音和宝乐被赶去做粗使的活计,宝乐心眼多,不知怎么搭上了厨房的人。听说范姨娘日日给齐氏做汤羹,张令晨怎么能不怀疑和担心。
“最好是让母亲或者祖母好好查一查。不然我始终不能安心。”张令晨想了想,“还是我去说合适。”起身就要走。
她昨天没有细想,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张令曦忙道,“只是看见宝乐跟厨房里的婆子交好,就大查彻查,最后查不出什么反而打草惊蛇。去跟祖母说,祖母定会觉得捕风捉影的说法不足为信。而且你看,母亲的气色不是比上次你回来好了很多吗?大夫都说没什么大事了,静养上半年就差不多了。”
只要不坏了她们的事,张令晨起疑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