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止戈为武。兵者本是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无非是为了止戈。然而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以至于用武成了攻城掠地、胁迫贤良的工具。
尉缭子兵法有云:“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事必有本,故王者伐暴乱,本仁义焉。”这种为利而用武,旨在攻城掠地,以逞私欲的人,因为师出无名,故称之暴乱,也就是此处所谓的贪兵。有仁义之心的人,不忍人民受到涂炭,不愿善人受到欺凌,因此一怒而起,欲以戈止暴,这叫做王师,也就是此处所谓的应兵。应兵所以必胜,是因为人心都是爱好和平的,崇尚仁义的;贪兵所以必败,乃是因为人人都不愿被侵犯,受欺凌。大至国与国之间如此,小至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所以事情的成败得失,都要本着仁义去做。
人贵自立
【原文】尧舜大圣,而生朱均;瞽鲧至愚,而生舜禹;揆以馀广馀殃之理,似觉难凭。然尧舜之圣,初未尝因朱均而灭;瞽鲧之愚,亦不能因舜禹而掩,所以人贵自立也。
【注释】朱均:尧之子丹朱,舜子商均,均不肖。瞽鲧:舜父瞽叟,曾与后母及舜弟害舜;禹父鲧,治水无功。
【译义】尧和舜都是古代的大圣人,却生了丹朱和商均这样不肖的儿子;瞽和鲧都是愚昧的人,却生了舜和禹这样的圣人。若以善人遗及子孙德泽,恶人遗及子孙祸殃的道理来说,似乎不太说得通。然而尧舜的圣明,并不因后代的不贤而有所灭损;而瞽鲧那般的愚昧,也无法被舜禹的贤能掩盖,所以人最重要的是要自立自强。
【评析】尧、舜生朱、均,瞽、鲧生舜、禹,这说明了贤达之人完全是靠自己。即使祖上无德,并不妨碍一个人成圣成贤;子孙再贤德,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愚昧。
人应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有外界的力量,不足以影响一个向上的意愿。因为每个人的生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一个人的心灵也是不与他人共有的。自我的成长只有自己能帮得上忙,自己的生命也只有自己能照顾,谁也不能替你打算,谁也不能代替你选择。一个跌倒的人,如果他自己不想爬起来,任谁去扶他都没有用,他一样会倒下的。因此人贵自立,他人是无法帮你立的。
善良醇谨人人喜
【原文】人称我善良,则喜;称我凶恶,则怒;此可见凶恶非美名也,即当立志为善良。我见人醇谨,则爱,见人浮躁,则恶;此可见浮躁非佳士也,何不反身为醇谨?
【注释】醇谨:淳厚谨慎。
【译义】别人说我善良,我就很欢喜,说我凶恶,我就很生气,由此可知凶恶不是美好的名声,所以我们应当立志做善良的人。我看到他人醇厚谨慎,就很喜爱他,见到他人心浮气躁,就很厌恶他,由此可见心浮气躁不是优良的人该有的毛病,何不让自己做一个醇厚谨慎的人呢?
【评析】别人说自己善良就高兴,说自己凶恶就发怒,可见善良不只别人欢喜,善良之名自己也欢喜;凶恶不仅别人讨厌,自己也讨厌,那么为何要做个凶恶之人,而不做个善良之人呢?很多凶恶的人以为善良些会为人所欺,其实这是不正确的观念,是自卑感在作祟。你伸手向人,他人就和你握手;你拿枪指人,他人自然也要拿枪来对你。善良并非软弱,而是不恶意地侵犯他人,何不立志做一个善良的人,让他人欢喜,也让自己高兴呢?
醇厚谨慎自己看了喜欢,浮躁之人自己看了讨厌,但是别人看自己是醇谨还是浮躁呢?浮躁则难办事,所以说浮躁非佳士。如果在别人眼中自己正是一个浮躁之人,岂不是连自己都难以喜欢自己呢?那么何不做一个让大家都喜爱的醇谨之士呢?
敬人者人恒敬之,靠他人莫若靠己
【原文】敬他人,即是敬自己;靠自己,胜于靠他人
【注释】敬:尊重。
【译义】敬重他人,便是敬重自己;依赖他人,倒不如靠自己去努力。
【评析】所谓“敬人者人恒敬之”,你若对他人不尊重,他人自然不会尊重你,“礼尚往来”嘛!尊重他人,并不是要阿谀奉承,而是以礼相待。没瞧见谁你待他客客气气,他却反咬你一口的,除非你事先得罪了他,或是你们彼此有误会,那自然是例外。反之,如果你老爱论人是非,攻击他人隐私,对方一定也会还以颜色。因为你不尊重人,同时也失去了自重,谁还会尊重你呢?
靠他人不如靠自己,因为靠他人做事,就要仰人鼻息;另一方面既是你的事情,他人也不会好好帮你做。而且,就算他不做,你也没有办法;如果做了,你还欠他一份人情。由此看来,靠他人做事,无论是不是至亲好友,总不太好;弄得不好,还要伤感情。许多事,除非是万不得已,能自己做的,还是尽量靠自己,一方面是克服困难,增长能力;一方面也免得亏欠人情。有句俗语说得很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最好。”可不是吗?
处事宜宽平而不可松散,
持身贵严厉而不可过激【原文】处事宜宽平,而不可有松散之弊;持身贵严厉,而不可有激切之形。
【注释】宽平:不急迫而又平稳。
【译义】处理事情要不急迫而平稳,但是不可因此而太过宽松散漫。立身最好能严格,但是不可造成过于激烈的严酷状态。
【评析】处理事情要不疾不徐,有条有理,才能把事情办得好。如果操之过急,往往漏洞百出,这是欲速则不达的结果。但是如果过于散漫松弛,则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目的。就像种田,揠苗助长,稻子必定活不了,然而不去管它,则会造成荒芜。所以处理事情既要宽平的态度,又不可太过松散,才能将事情办好。
持身贵在严厉,但是也不可过激,因为人的身心都有某种承受限度,最好保持一个弹性。对自己太松固然不好,对自己太严也有坏处。太松则容易纵容自己偷懒,终至一事无成,太严则身心无法承受,而导致身心俱废。一定要在一种不偏不倚,中庸而平和的心境下来要求自己。人的身心就像机器的齿轮,不去转它它要生锈,转得太过又要磨损。一定要在一种适度的力量下,才能使它既不生锈,也不磨损,而生产出许多有用的东西来。
静者心不妄动,敬者心常惺惺
【原文】程子教人以静,朱子教人以敬,静者心不妄动之谓也,敬者心常惺惺之谓也。又况静能延寿,敬则日强,为学之功在是,养生之道亦在是,静敬之益人大矣哉!学者可不务乎?
【注释】惺惺:清醒。
【译义】程子教人“主静”,朱子教人“持敬”,“静”是心不起妄念妄动,而“敬”则是常保清醒状态。由于心不妄动,所以能延长寿命,又由于常保清醒,所以能日有增长,求学问的功夫在此,培育生命的方法也在此,“敬”和“静”两者对人的益处实在太大了!学子能不在这两点上下功夫吗?
【评析】程明道云:“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又云:“人心不得有所系。”由此可知,明道先生所谓静,乃是指心不随事转的一种境界。无论环境如何喧闹,心还是静的。因为它“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即使万物流转,心也不随之流转。如此既能看清万物,又能流转万物。什么叫做“心不妄动”呢?就是“人之情,名有所蔽,故不能适道,大率患在自私而用智。……”因为自私用智,所以有所偏取,而不能见到事物的本然。
而朱子所谓的“敬”,在于“我自有一个明底事物在这里,把个敬字抵敌,常存个敬字在这里,则人欲自然来不得。”敬是一种持养的功夫,静是一种不动的功夫。能静,所以心不乱,始终明明白白,不生烦恼,所以能延寿。能敬,所以不昏沉,不死寂,日起有功而常保清醒以应物,所以能自强。
宋明理学有许多地方受佛家禅宗影响甚深,“静敬”二字,岂止学者务之获益甚大,即是一般人,只要学得这两字,获益也是非常大的。
祸者福所依,福者祸所伏
【原文】卜筮以龟筮为重,故必龟从筮从乃可言吉。若二者有一不从。或二者俱不从,则宜其有凶无吉矣。乃洪范稽疑之篇,则于龟从筮逆者,仍曰作内吉。于龟筮共逆于人者,仍曰用静吉。是知吉凶在人,圣人之垂戒深矣。人诚能作内而不作外,用静而不用作,循分守常,斯亦安往而不吉哉!
【注释】卜筮:用龟占卦曰卜,以蓍占卦曰筮。
【译义】在古代占卜,是以龟甲和蓍草为主要的工具,因此一定要龟卜及筮占皆赞同,一件事才可称得上吉。如果龟和蓍中有一个不赞同,或是二者都不赞同,那么事情便是凶险而无吉兆了。但是《尚书》洪范稽疑篇中,则对于龟卜赞同,蓍占不赞同的情形,视为做内面的事吉祥。即使龟甲和蓍草占卜的结果都与人的意愿相违,仍然要说无所为则有利。由此可知,吉凶往往决定在自己,圣人已经教训得十分明白了。人只要能对内吉外凶的事情在
内行之而不在外行之,对于完全与人相违的事守静而不做,安分守己,遵循常道,那么岂不是无往而不利吗?
【评析】吉凶往往决定在人,再凶险的事,只要不去做仍是吉的。卜筮的结论都是一些简单的道理,然而当事人却想不到,或是明知而不肯听从。凶事的发生是人受了情绪的趋使,或是性格的影响。从《易经》的哲学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不偏激,不走极端的人生观,因为它的原理是任何事都有转换的余地,只要能掌握变易之道,就能趋吉避凶。天下没有绝对吉的事,也没有绝对凶的事。趋吉避凶之道简单易行,要看你愿不愿听从,并掌握住动静的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