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力量是伟大的,有时甚至高于事业和功德,因为事功和德业有起有落,有时而尽,而文字的力量却是无穷的。一个人可能对三千年某圣贤的文字起了共鸣而付诸实践,然而三千年前的帝国对他却毫无影响。孔子一生述而不作,却使中国诞生了多少仁人志士,圣贤伟人。事功德业仅及于人,文字却能传于心,不受时空的限制,所以立言可以与立德立功并为三不朽,甚至更有过之。
是非要自知,正人先正己
【原文】自
己所行之是非,尚不能知,安望知人?古人已往之得失,且不必论,但须论己。
【注释】安:哪里。
【译义】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对是错,还不能确实知道,哪里还希望知道他人的对错呢?过去古人所做的事是得是失,暂且不要讨论,重要的是先要明白自己的得失。
【评析】“好批评”是许多人都有的毛病,然而对自己所行的事情的对错,能十分明白的却不多。一根歪了的柱子,又怎能知道别的柱子是不是歪的?自己的眼睛瞎了,又怎能知道别人眼睛是否瞎了?人先要知道自己的一切思想和言行是否正确,然后才能批评他人。然而能这样反省自观的人并不多,往往看到别人衣上有一些污点就大声嚷嚷,却不见自己的一张脸全是黑的。
更有些人喜欢大做文章批评古人,若真是为历史作考据,使贤人不至被埋没也就罢了。但是,也该想想近如自己的对错尚不能明白,又何能知道远如古人的对错?古人贤,自己能贤否?古人善,自己能善否?“往者已矣,来者可追”,古人已成过去,是非曲直已无法改变,而今人所行所为,仍有赖自己的表现。倒不如从自身上下功夫,使古人之非不再在今人身上重现,这才是“以古为鉴”,以历史作为经验的主要意义。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原文】家之长幼,皆倚赖于我,我亦尝体其情否也?士之衣食,皆取资于人,人亦曾受其益否也?
【注释】倚赖:依靠。
【译义】家中的老小都依靠自己生活,自己是否曾经去体会他们心中的情感和需要呢?读书人在衣食上完全凭着他人的生产来维持,是否曾让他人也由他那里得到些益处呢?
【评析】家中长幼对自己的倚赖,并不仅是衣食上,更重要的是情感和精神。子游问孝,孔子回答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者,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这就是讲到精神和心灵的问题。衣食只能满足肉体,而不能及于心灵,要使他们心灵上感到满足,情感上获得幸福,就要靠自己去体会,去了解,更重要的一点,是要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在行为上要谨慎,不要做错一步,使亲人痛苦。
读书人不事生产,衣食都是别人努力生产的结果,承受于别人的既多,而能够报答并回馈的,无非是学问。只要能勤奋学习,以学问为济世之本,便是对社会的衣食之恩最好的回报了。
仁厚为儒家治术之本,
虚浮为今人处世之祸【原文】治术必本儒术者,念念皆仁厚也;今人不及古人者,事事皆虚浮也。
【注释】治术:治理国家的方法。儒术:儒家的方法。
【译义】治理国家之所以必定要本于儒家的方法,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儒家的治国之道都出于仁爱宽厚之心。现代人之所以不如古代人,是现代人所做的事都十分不实在,不稳定。
【评析】一种学说能否运用于社会,往往决定于它是否能使社会得到安乐。治理国家是一种伟大学说的运用,儒家的学说之所以一直为我国所奉行,是它的一切思想都出自一个“仁”字。因为有仁心,所以不忍见人痛苦,要使每一个人都幸福,要受老有所安,幼有所长,鳏寡孤独都有所养。这样的大同世界理想,正是现代最先进国家所致力追求的,也就是一种人间乐园的理想。而儒家治术之所以一直为历代所重用,也在于它这种由仁出发而致世界于大同的理想。
古人凡事讲求实在,有本有源,绝不做一些虚浮无根的事。现代人则不一样,许多事只顾今日不顾明日,只看眼前不看将来。今天才会走,明日便想飞,终日想天外有横财飞来,尽想投机取巧,这便是做事不踏实,尽打高空飘而不知从根做起。所以今人不如古人,内缺扎实的内涵,外欠确实的作为。
身体力行,集思广益
【原文】凡事勿徒委于人,必身体力行,方能有济;凡事不可执于己,必集思广益,乃罔后艰。
【注释】委:依赖。济:帮助。罔:无。
【译义】不要凡事都依赖他人,必须亲自去做,才能对自己有帮助。也不要事事只凭自己的意思去做,最好参考大家的意见和智慧,免得后来突然遇到不能克服的困难。
【评析】如果凡事都倚赖他人,就失去了自我锻炼的机会,久而久之,必然无法独立。同时,有许多事情的意义和滋味,就在实行的过程中,如果仅取其果,等于是舍精华而取糟粕。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像果实一般可以传递的,最好的思想就是要亲身体验,不去做它,就永远无法得到它。
然而当你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好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搜集有关的资料和经验纪录。就像要去寻宝藏,一定要向人打听途中可能遭遇到的危险,做好一切的准备措施。如果没有这些准备,很可能到半路就会遇到困难,或是走到歧路去,永远无法到达目的地。所以做任何事情,一定不要刚愎自用,要尽量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才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原文】富不肯读书,贵不
能积德,错过可惜也;少不肯事长,愚不肯亲贤,不祥莫大焉!
【注释】亲贤:亲近贤人。
【译义】在富有的时候不肯好好读书,在显贵的时候不能积下德业,错过了这富贵可为之时实在可惜。年少的时候不肯敬奉长辈,愚昧却又不肯向贤人请教,这是最不吉的预兆!
【评析】富有的时候最能提供良好的读书环境,且不必为生计操心,显达的时候正是可以凭着地位和力量去行善事,造福社会。然而却不知道把握时机去读书,去积德,一旦这些良机消逝了,再想全心读书,多积阴德,已是困难重重。所以,人要懂得掌握时机,更要懂得在此种时机中做有意义的事。
少年人不肯敬奉父母,甚至忤逆长上;愚昧的人不肯向贤者请教,而刚愎自用,这两者都是极危险的事。因为少年人往往无知,凭其血气之勇行事,若无长辈在一旁敦促,极可能误入歧途,自毁其前程。无知的行为造成的损害是难以估计的。“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摔下去的顶多是自己;若是“盲人开机车,白日闯闹市”,那害死的人就不少了。有些灾害的起因其实就是愚昧,历史上多见例证,造成的灾害和祸患更是无可弥补。
王伦为教然后有大经,
四子成书然后有正学【原文】自虞延立五伦为教,然后天下有大经;自**集四子成书,然后天下有正学。
【注释】虞廷:虞舜。五伦: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大经:不可变易的礼法。**:北宋理学大家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又号晦庵,徽州婺源人。学者称为**先生。四子成书:朱熹集注《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合称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