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罗勃会觉得主教还算有趣好笑,可今天他却有些烦躁。他试着读了两首诗,可没有一首让他欣赏。他于是把杂志丢回茶几上。
“英格兰又做错事啦?”突然听到班·卡利的声音问道。他正经过他椅子旁边,停了下来,向着刚被掷出的《看守人》点点头。
“嗯,卡利。”
“仅有那个矗立在伦敦中心的大理石拱门可以作为这个国家曾经富裕过的象征,”那矮小律师说,轻蔑地用被尼古丁熏染的手指轻弹着纸张,“要喝一杯吗?”
“谢了,我正等着乌殷亚老先生。他现在已不肯轻易地随处走动了。”
“嗯,那可怜的老人。把你杵在这儿不能喝酒真是罪过!前些日子我看到你的车停在法兰柴思外边。”
“是的。”罗勃说,有些疑惑。平常卡利不会这样粗鲁迟钝的。如果他果真看到罗勃的车,必定也看到警车的。
“你若认识她们,那么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的有关她们的事吧?那些流言是真的吗?”
“流言?”
“她们真是女巫吗?”
“她们应该是吗?”
“就我所知,在乡间这种传言通常伴随着强而有力的事实来证明的。”卡利说,他明亮的黑色眼睛颇含深意地盯着罗勃看了一会儿,接着环视大厅,脸上有一贯的问号表情。
罗勃了解这矮小的男人正在暗示他可以提供一些自以为有用的情报信息。
“嗯,”罗勃说,“既然城市的消遣娱乐方式早随电影院的开张渗透到这宁静祥和的乡村社会了,那么,我只能说,请上帝保佑吧,也许猎巫情节会是终结点。”
“不要不相信它。只要给这些米尔佛德镇的白痴蠢蛋一个好理由,他们就会倾全力猎巫,从事破坏的。让我评论的话,我会说那些人是一群快速繁衍的退化低贱的群众。嘿,你等的老人来了。那么,回头见了。”
罗勃最吸引人的特质之一是他真心诚挚地希望能以他的能力帮助解决他人的困难及麻烦,一如他耐心地倾听乌殷亚老先生曲曲折折、九弯十八拐的故事而赢得老人的感激——在这儿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知道这老夫人在遗嘱里给了他100镑的赠予。这回,当老先生的事结束后,他直接走向大厅的电话机。
但周围纷攘的人太多了,他于是决定到辛巷那个修车厂打电话。事务所这会儿应该已经休息了,而且它毕竟比较远。他的思绪就这样在移步过街时转呀转的。现在他想着,如果真到修车厂打电话,他的车就在近旁,如果她——如果她们要他即刻过去进一步解释清楚的话,她们很可能会这样要求的——愈想愈肯定她们会的——是的,不论警方能不能就此立案,她们当然会想跟他当面讨论如何使那女孩儿的故事变得更不可信。在他听到哈勒姆警探送来的消息之后,他是如此地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没有想到如果——
“晚安,布莱尔先生,”比尔·伯洛说,从他窄小的办公室门后探将出来,殷勤的欢迎堆满他圆圆的、慈蔼的脸上,“要取车了吗?”
“还不要。我可不可以先借你的电话用一下?”
“当然,当然可以。”
正在一辆待修车子底下的斯坦利,也探出他淡褐色的脸问:“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斯坦利。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在赛马场上下赌注了。”
“我在一匹叫‘聪明诺言’的母马上输了两镑。这就叫相信赌马的下场。下次如果你有什么消息……”
“下次我参加时一定让你知道。可仍会是赌马,不会是其他的。”
“只要不对一匹母马下注……”斯坦利说,接着又消失在车盘底下;罗勃走进那燥热却又明亮的小小办公室,拿起电话筒。
玛莉安这次接起了电话,她的声音听来温馨而且愉快。
“你无法想象你的短笺带给我们多大的安慰。我和母亲上个礼拜简直像是已在牢狱中生活似的。顺便请教一下,牢中犯人仍被要求拾捡整理旧麻絮吗?”
“我想不是。据我所知如今他们改做一些较具建设性的工作。”
“采取以职业矫正心性的方式?”
“差不多。”
“我无法想象任何义务裁缝类的工作会改善我的性格。”
“他们很可能会要你做一些听来较有趣的工作。根据当今流行的思潮走向,强迫犯人做他们不愿做的事是不道德的。”
“嗯,这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辛辣尖酸。”
“我辛辣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