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雨。小雨。不过入了宁市就渐渐大了些。雨声哗哗,浇在车顶,梦里都沾了雨气,带着微微凉意。这一觉睡得难得踏实,直到最后被凉醒,平昇都还处于一种懵懂不清醒的状态。睁着眼睛好一会,才将所有记忆捡起。
&esp;&esp;车已经停了下来。
&esp;&esp;车窗半开,温应尧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夹着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烟身氤软,烟白无力,风雨大一些就没了踪影,只余下空气里微炙的烟草气味。
&esp;&esp;两枚袖扣安静地躺在手心,平昇闭眼摩挲。
&esp;&esp;有些想法刚冒芽就已有了疯长的劲头。在第一次遇见温老师的那个上午,在灼热的日光下,他好像看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扣子。
&esp;&esp;巧合可以有一次。比如手上同一位置的伤口。也可以有两次。比如此刻这两枚相似的袖扣。
&esp;&esp;平昇睁眼坐了起来,凝视着温应尧的背影,“温先生”。
&esp;&esp;“嗯?”
&esp;&esp;温应尧转头,衣料磨擦座椅发出沙沙声响,夹着烟的手收了回来,搭在膝上,烟头烧出一截冷灰,摇摇欲坠。
&esp;&esp;温应尧脸上有一刻流露出那种突然被人叫醒的淡漠神情,不过转瞬即逝,换上了惯常的不正经,开口说话也是:“还以为你要睡到我抱着进去……啧。”
&esp;&esp;到了嘴边的话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平昇觉得,如果他直接问温应尧你是不是温老师,指不定又会从这个人嘴里听到什么石破天惊毫不着调的话。
&esp;&esp;“阿昇!”
&esp;&esp;卢筝的声音远远传来,平昇闻声就要下车,但下一秒又停在了原地,身躯有些僵硬。
&esp;&esp;温应尧轻掸烟灰,看了他一眼,隔着雨幕也能感受到卢筝的焦灼和担忧。温应尧把玩着手里的烟,话音很轻,落在雨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悄悄惊动了什么。
&esp;&esp;“别人不可能一直拉着你,你得学会走自己的路。”
&esp;&esp;“好好想想。”
&esp;&esp;“去吧。”
&esp;&esp;卢筝撑着伞就要往车的方向跑来,平昇却在温应尧的最后一句话里一下开门冲入了雨中,几步飞奔到酒吧门口窄窄的顶棚下,在距离卢筝不远的地方低头站着,一声不吭。
&esp;&esp;雨又急了些。与打在车顶的闷沉不同,塑料顶棚有弹性,噼里啪啦,声声干脆直接,毫不犹豫。
&esp;&esp;卢筝其实是有怒气的,气平昇什么都不说,更气他的莽撞和不计后果。她自己没有孩子,平昇一直被她当作亲生的孩子。
&esp;&esp;可是这个孩子,卢筝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esp;&esp;“筝姨……”平昇快速抬头看了眼卢筝,嘴唇动了动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esp;&esp;“阿昇”,卢筝回身放好了雨伞,走到平昇身边,抬头望着平昇忐忑无措的面容,叹了口气,一颗心这个时候才真的放了下来,“回来就好”。
&esp;&esp;将心比心。
&esp;&esp;她理解这个孩子。
&esp;&esp;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