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举起先并不知道,可是这些异常的目光扫来的太多,叫她心疑,又不好问。回到屋里,见知奢坐在梳妆台前暗暗垂泪,见她来了,忙擦了眼泪,强颜欢笑。
“知奢姑姑,您刚才在哭吗?”
知奢道:“没有,大皇子看错了。”
“不,你撒谎。你眼睛还红红的,一定是哭了,是不是谁欺负您了,告诉我,我去告诉父皇,让父皇替您教训他。”
知奢再三说没有,只是有些话却不好叫肖公举知道,这些皇上再三吩咐过。肖公举不信,佯装生气,“您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理您了,永远都不理您,哼。”她双手抱胸,脑袋一别,哼哼起来。
知奢心道:“我就算不告诉她,她早晚会知道的,宫里的人也会说。”“大皇子,奴婢可以告诉您,但您不能告诉皇上。”见她说的这样严重,肖公举答应了。她才缓缓说出来,“娘娘她……死了,大皇子再也没有娘了。”
肖公举一听,一愣,眼睛睁得圆圆的,似是不敢相信,可她知道,知奢从不骗她,眼里却滚下泪来,“您胡说,父皇说我娘去看天下的山水了。”
“奴婢也但愿是自己胡说,可是这是事实,皇上怕您伤心才不告诉您的,可奴婢想,您早晚都会知道,宫里的人也会默默的说。”
肖公举想起这几天,大家看她的目光,知道知奢说的是真的,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声,“您骗人,您骗人,我再也不要理您了。”
说着跑出了门,知奢大叫一声,“不好,大皇子您等等,跑慢一点儿,不要摔了。”
肖公举一边抹泪,一边跑。哭的梨花带雨,伤心至极,她心里更加的恨薛意浓,薛意浓为什么要骗她,她一直都那么相信她,那么尊重她。
肖公举一边哭一边跑,慌不择路,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漫天都是旗帜,绣着黄龙。
李公公瞧见了,叫道:“皇上,是大皇子。”
肖公举想要避开,然而薛意浓已经下了轿辇,向她走了过去,她返身想跑,被薛意浓叫住,“公举,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肖公举站住不动,也不转过身来。薛意浓绕到她前面,见她低着脑袋,问道:“怎么了?”
肖公举眼里的泪,一颗颗掉在地上,湿了一片。薛意浓捧起她的脸,发现她哭了。“怎么了公举,是谁欺负你了?跟父皇说,父皇去给你讨回公道。”
“父皇是坏人。”
“嗯?父皇怎么坏了?”
“父皇骗我说我娘去游览天下的山水,可是别人却说她死了。”
薛意浓眉头一皱,“对不起,父皇骗了你,但父皇不是有意的,父皇想等你再长大一点,再告诉你这件事。你娘她是被人害死的,父皇已经找到了那个人,杀了他的头替你娘报仇雪恨,父皇很惶恐,不晓得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你,怕你伤心,哎!你还是知道了,你还是伤心了。都是父皇不对。”
薛意浓将肖公举抱在怀里,安慰她,自己眼睛鼻子都酸酸的。
肖公举见她处处为自己着想,想要责怪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徐娘娘说,人死了,活着的人要开心努力,不然死掉的人会伤心的,我不想让我娘伤心,我会很开心,很努力的活着。”
她的这番话叫薛意浓感动,“是,我们都要听徐娘娘的话,要活得好,活得漂亮,不叫那些使我们伤心的人得逞。走,给你娘拜灵去,给你娘磕头,把你要告诉她的话告诉她,好不好?”
肖公举抹抹眼泪,点点头。
知奢这时追过来,见肖公举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现在不哭了,脸上还有泪渍。她慢慢走过来道:“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大皇子。”
“免礼。”
肖公举又扑到知奢身上,“知奢姑姑。”她话音仍有哽咽,不过情绪上好了许多,也许是徐疏桐之前说过这样的事,叫她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薛意浓的话说的极为诚恳,叫她安心。
让肖公举难受了一会儿,薛意浓就此打断了她,“要不要去看看你娘?”肖公举点头,“上轿辇。”肖公举离开知奢,跟了过去,和薛意浓坐在一处,位置宽敞,不碍两个人。
一直抬到知秋苑,屋外早已被白幔遮住,门前牌匾上挂了白花,门上贴了挽联,屋内外进进出出的人,都戴了白腰带。
薛意浓领着肖公举进去,就见原来的大厅,已供了香案,灵牌,棺材就摆在帷幕的后面,屋里香烟袅袅,有人在烧纸哭灵。
余时友、李彤、徐疏桐、二傻等人都先到了。二傻见肖公举过来,本来想亲热的跑过去和她说说话,可是气氛不大对,也就难得的闭紧了嘴巴。
余时友道:“公举,过来给你娘磕头。”
肖公举离开薛意浓的身边,在稻草编得蒲团之上,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