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他装作大度对南陌说:“当时说好的礼物,下次见面就带给我,好不好?”
南陌沉默着,趁着周围人注意力都不在这边时,在秦洵额头印下一吻。
离别终有再相逢,时候未许,但总归有个盼头。
*
到地方是秦父秦母一起亲自来接的,把人接到了先寒暄了片刻,问得无非是苏韶如何吴衔如何秦洵如何,到家吴衔将年货摆上,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
除夕前几天秦薄也回来了,风尘仆仆进的家门,秦洵迎面碰上还以为看错了,直到秦薄不留情面先给了秦洵脑瓜一掌,秦洵才反应过来,乐呵呵地捂着被拍的地方傻笑:“大哥回来啦!”
秦薄回来是又一件好事,一家人终于团聚。这段时间秦洵玩疯了,白天乱跑,偶尔叫上小盒子一起拿了艘不用的船在江面乱划,虽然被发现后指定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架不住这俩孩子年轻气盛玩心重,你越骂他越玩,次数一多也就懒得骂了,尤其是小盒子他爹,起初是先说一顿再告状,现在看见了只重重叹气,拿着酒杯借酒消愁。
到了夜里秦洵思绪就重了。白天玩得开心,到了夜里总会想起南陌来,想极了也只能拿着相片看,巴不得穿进相片里面。信写了一封又一封,但没寄出去,他记着南陌说那地方有缘人才能看得见,且先不说真假,万一这地方正常人真找不到,那信件指定退回来,若遇到哪个好事的拆开来看了,那指定玩完。
那些信全被秦洵锁在了盒子里,偶尔想起来拿出来一看,顿时被自己肉麻得不行,什么“经久未见,甚是想念”,什么“好友亲人尽相逢,牛郎织女望无期”,秦洵内心在问自己是怎么写出来的,又不舍地将东西再收好锁在盒子里放起来。
生日时南陌送的钟摆在书桌上,秦洵坐在屋里发呆时总喜欢看。看最长的指针快速转动带着另外两针一同走。
他看着指针走过一圈又一圈,一同来的是除夕夜。
秦洵压岁钱收了许多,尤其是秦母,给了他一个大红包。这些钱都收着,秦洵打算等年过了去找南陌用。尽管当时第二天就被秦薄逮着了,但南陌那好歹是个去处。
秦洵将红包收起来,刚要吃菜,就听秦母说:“洵儿也老大不小了,我看该娶亲了。洵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洵一噎,差点喘不过来气,还是秦薄帮着拍后背才缓过来,结结巴巴敷衍过去,又听秦父说:“我看住东边曹家那姑娘不错,小家碧玉落落大方,和洵儿年纪相仿,也喜欢诗词读书。”
秦洵味同嚼蜡,已经有些吃不下去饭了。
苏韶眼力好,笑着给二老夹菜,道:“爹,最近吴衔有个生意要问问……”
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吴家做的军。火生意算是应时,而他们的合作方蓝家为那些军阀提供钱与枪。支弹。药,二者都发战争财,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只是外国货总归好些,蓝家便起了合作的心思,结果谈判时压价压的过分,无论怎么提蓝家都不肯退让。这事儿就耽搁下来,至今双方碰上也没给人好脸色看。
秦父当即侃侃而谈,秦洵没怎么听,毕竟这也不关他事。他脑海里只想着南陌,要是秦父秦母知道自己儿子谈了个男人,他俩不该被气死啊。
那村口老神棍当年说的情劫就是与他十八岁连着,如今一年过了,离他生日还差五六月,命中两劫也快到了,秦父秦母记挂在心,问也正常。
念在秦洵身体不好,老两口并没有让他守岁,而是让他回房里好好休息。他前一脚刚进屋后一脚苏韶就来了。
秦洵看着她,恹恹道:“姐,我还不想结婚。”
苏韶笑了笑:“阿姐知道,是因为南陌吧?”
秦洵一惊,汗毛都起来了,就听苏韶说:“我早知道了。我眼睛尖,早看出来南陌对你的心思了。”
说到这儿,苏韶笑了:“我说,朋友也不会好成这样,更何况你们还是笔友,就算感情好,那也不至于为你做这做那,陪着你惯着你。还记得我们去北平的那一天吗?”
秦洵愣愣点头。
苏韶道:“那时候你睡着了,我就问南陌,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说是,不过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我就说骗人,因为我看他对你的喜欢根本藏不住,朋友至上恋人之下,他喜欢你只是他没说出来,或许你信了他朋友的说辞,但我看不然。”
苏韶话说到这儿点到即止。秦洵想起来无边山上自己问南陌是不是喜欢他,后者说是朋友的喜欢。他的确信了,甚至还觉得庆幸,庆幸至于又有些许失落。或许自己当时已经动心了,只是觉得这份感情太过突然所以没认。
“他就是单相思。”苏韶继续道,“后来我和他说,我们的洵儿喜欢谁都可以,我们没有那么死板,虽然我内心并不希望你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但南陌当时说我们把你看得太死了。说是不古板其实处处都看着,你想自由也难。我觉得他说得对。”
“你生来身体就不好,看着你好好的过,我们也很高兴。他和我说,他喜欢你,但他会懂得分寸。他会保障你的安全你的快乐,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因为我也想让你平安顺遂安然无忧。我们目的一致,所以我成了一名看客。洵儿,或许你没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南陌,但你喜欢他,我看出来了。只是你不说他不说,谁也不戳破那一层窗户纸。”
“朋友的喜欢再怎么亲密也会有一定的距离,但爱人之间总要有人道明心意。他是那只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