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宋灵灵居然很神奇地没有跑错方向,只用三个多小时就抵达了他出生长大的小镇,又用一个小时四处打听,最后看见了遥远海滩上孤独伫立的身影。
孤独,这两个字之于宋灵灵,更多只是歌词和小说里一种明媚而忧伤的意境,她从不曾真正理解过这两个字的含义。生长在喧嚣的都市里,她从来没有象眼前的秦程这样一个人面对一整片大海的经历,更无法想象吹在他身上的风有多寒冷,他脚边那只空空的拎包会有多沉重。
宋灵灵跑到小店去买了两碗泡面,借点开水泡上端回车里,暖气风速调到最大,捧着唏哩胡噜地吃完,秦程觉得缓过劲来了。宋灵灵也有点饿,开车比想象中费劲很多,一口气吃完一碗面,咂咂嘴,还没饱。清清楚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秦程终于笑了:“还想吃吗?我再去帮你买一碗。”
“不要了不要了,我偷偷跑出来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秦程有点不放心:“你真的……能行吗?”
“能,行,马?”宋灵灵得意地哼哼,打着车,熟练地开动汽车向前开了一段,“看到了吧,你以为这么远的路我是推着车过来的?不过……你真的可以跟我回去吗?你家里……”
“我回去。”
宋灵灵转头,看着视线正直视车前方的秦程,点点头,开着车,离开了这个惊鸿一瞥的小镇,沿着来时路,回家。一路上秦程沉默的时候多,都是宋灵灵不停地东拉西扯,差不多又用了三个小时回到宁城,先把秦程送回学校,分手时的两个人都对对方不放心。
秦程拎着包,弯下腰看着车窗里的宋灵灵:“你这样回去,你爸妈他们……”
宋灵灵大义凛然地咬牙握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程宠爱地揉揉她头发:“小心开车。”
宋灵灵拉住他的手:“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你一个人……”
秦程笑笑,抚着她的手指,拉过来疼惜地吻住:“我一个人……可以想你。”
宋灵灵看着他,冲动地打开车门:“我不回去了,我陪你!”
“傻话!”秦程又用力吻了她的手指一下,帮她把车门关好,“赶紧回去,今天不是普通的日子,别因为我弄得一家人不高兴。我就在宿舍里,给我打电话。”
“秦程……”
“赶紧的,再迟就不好交待了,回去吧!”
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地把车驶离学校。找他的这一路没有哭,看着他孤单背影的时候也没有哭,可是在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秦程时,眼泪不由自主盈满整个眼眶。轿车在最后一个弯道前停了下来,宋灵灵打开车门跑下来,一路狂奔着扑进秦程怀里,勾下他的脖子把嘴唇印上了他的嘴唇。
有泪水所以很咸,可是有他的唇齿又会很甜,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荡漾在舌尖,晕染成生命里最华美的盛宴,让整个世界里除了他和她以外的别人都变成了食不知味。
只是在年轻懵懂的时候,他们还都不明白,其实不能相信舌尖的咸涩,那不是岁月风霜。命运真正让你品尝到的情绪其实有形有质。哀伤刚从心底漫溢出来的时候又钝又厚,泪水轻轻一浸,瞬间锻压成薄刃钢刀。一生,就被一刀一刀的挥劈,割裂成你的眼波,和四面八方的风。
这个大年夜是宋灵灵过的最悲惨的一个。爸爸妈妈对她不经允许私自开车在外闲逛一整天的事件极为重视极为生气极为抓狂,要不是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们在一边劝解,估计她连年夜饭也混不上了。严厉的责备在宋灵灵涕泪俱下的哭泣认错声中结束了,还好还好,压岁钱一分也没有少,看样子爸爸妈妈对在节日里这么狠地训女儿也有点后悔,大年初一那一天,老爸亲自跑出门,给女儿买回来一枝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
“下次看你还到处乱跑!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宋灵灵手里攥着新手机,心花怒放地地站在爸爸面前咧开嘴甜甜地笑,奶奶笑着把她拉到客厅里去:“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说过就行了,总说总说的,连我都听烦了!不准再说了,我们灵灵最听话,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赶紧给爷爷奶奶磕头,奶奶给你包了个大红包!”
接下来就是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一帮小字辈给长辈们磕了头,个个手里都攥着厚厚的人民币,腰杆立刻变粗了不少,心眼也活泛了不少,彼此挤眼做鬼脸,想着要怎么把这笔钱给花掉。大人们发钱也发得高兴,一圈子忙活下来,在客厅里开了一桌麻将一桌牌。宋灵灵歪靠在爷爷身边看他连胡了几把,被输急了的爸爸和小叔撵走:“快别站这儿了,你站多久他就胡多久,去一边找你哥他们玩去!”宋灵灵赖着不肯走,又看爷爷胡了一把自摸一条龙,爷爷连赢连胡心情大爽,从钱盒子里抽了几张红票子塞给她,她这才嘎嘎笑着窜到书房里和正在打游戏的哥哥们胡闹。
家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虽然她性格开朗外向,但跟哥哥弟弟们在一起毕竟不如跟小姐妹在一起融洽,他们玩的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她没兴趣,坐一边捣了一会儿乱,宋灵灵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舒舒服服窝在小床上,拿刚到手的手机给秦程打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接通,那一头的秦程公式化地打个招呼,在听见宋灵灵的笑声之后,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也低声地笑了起来:“看家里人没说你什么吧?有没有挨骂?”
“谁舍得骂我啊!”宋灵灵哼哼叽叽地坏笑,“你呢?在干什么?”
“在看书。”
“看书?看什么书?小说?”
“数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