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紧张哪想得到那么多啊。你说啥,简总的换洗衣服准备一套?”
“对,最好颜色喜气一点的。再有什么常用的化妆品也带上。”说到这儿简宏成扭头问弟弟,“你带钱没?给大姐两千,明天买菜买水果什么的不要让大姐掏自己腰包。”
“哎呀要不了这么多。两百都够了,我知道简总爱吃什么。”
简宏成道:“多出来的你收着,我这几天忙,都没来这儿跟你说明一下最新情况,害你一个人担惊受怕守着这大房子。你应得的。”
简宏成态度和蔼可亲,又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给他加分,出手又是大方得很,保姆立刻被收买了。保姆贴心地道:“看起来你跟简总是真不熟。你说的晦气什么的,简总肯定信的。我跟你说啊,你最好弄枝笔记下来……”
简宏成当然是手向弟弟一伸要纸笔,可怜简宏图这个人包里别的东西很多,唯独没纸笔,还挨了哥哥一个白眼。幸好保姆翻出纸笔解决难题。
于是,保姆吩咐,简宏成认认真真地像个好学生一样地做笔记。简宏图在一边看着挺迷惘,哥哥这是怎么了,为啥对大姐的事情这么上心了。但孩子跳,保姆唠叨,客厅灯光明亮,当中案头一罐假花开得热热闹闹,还有两条狗都在添加人气,简宏图很快受了感染,热烈地参与进入讨论。他一张嘴,屋子里就更热闹了。
宁宥选的宾馆离家不远,她当然不用打车,就步行着走去宾馆。
一个人孤寂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即使投入到亮堂的宾馆大堂,依然浑身挥之不去的清冷。
她一个人在大堂站了会儿,才看到从地下车库匆匆升上来的田景野。“陈昕儿的工作安排,我回想一下是我错了,设定错误。”
田景野奇道:“难道陈昕儿饿死也不肯工作?”
“如果是早上你提供的这么好的工作,可能陈昕儿果真饿死都不肯工作。我刚才被宁恕骂醒,他说我一直在逃避,只知道躲、躲、躲,宁恕真是旁观者清。说起来陈昕儿跟我过去一样呢,也在逃避。我逃避我有那么一个爸爸,陈昕儿逃避她以为的名节有亏。我当时拒绝所有会让我出头露面的荣誉,压抑自己的兴趣和热情,尽量不让老师同学注意到我,唯恐有一天人群中忽然有人响亮指出宁宥是某某某的女儿。我想陈昕儿现在的心情也一样吧。你不如给她找个相对抵挡一些的工作,比如本地人不多的工厂里的出纳或者仓库管理,普通贸易公司打单证之类的文员,让她先站稳脚跟,让她自己慢慢脚踏实地找回身份,可能更顺利。”
田景野听着,想着,等宁宥说完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这种工作容易找。但我说你干嘛呢,知道宁恕是这德性,你还继续找他,早上电话里吵不够,又千辛万苦跑来面对面吵。即使亲生的,不能离远点儿吗。”
“忽然觉得宁恕说的也有点儿道理。他以前一直被我压着,跟着我逃避,可能他恨透了。”
田景野点头。“简宏成委托我一件事,他本来要自己跟你面对面说的,可他忙得抽不开身,委托我替他跑一下腿……”
“难怪电话里可以说明白的陈昕儿的事,你非要见面说。又什么大事?”宁宥试图镇定,可一张脸早已变色。
田景野都不忍心看,可还是得说出来,“大概是有不明身份的人居中帮忙,简敏敏很快会取保候审。简宏成说你听得懂。”
宁宥一愣,但心里一个谜团终于解开:唐叔叔的儿子选择与简敏敏联手。这正是她最害怕的联手。最害怕的,却总是踊跃赶来,宁宥也忍不住要怀疑人生了,是不是她命该如此。
田景野见宁宥不响,一脸失魂落魄,他不知如何劝解,只得打电话给简宏成,开了免提,“怎么办?我把话传达到了,你再教我怎么开解她。她听着。”
简宏成忙让弟弟停车,他远远地走出车外接电话。“宁宥,你千万让田景野盯着平静下来,再回房间。”
宁宥脸色煞白,但异常坚韧地道:“没什么,我预感到会出大事,现在知道是什么事了,反而心里踏实。”
简宏成却婆婆妈妈地道:“要不让田景野盯你一刻钟。”
田景野的眼珠子在宁宥与手机之间打转,心说这两个人都照顾着对方的感受呢。宁宥一眼看见田景野促狭的笑,本能地尴尬起来,却一下子又想到刚刚宁恕的态度,心又沉了下去,此时正满腹不快,竟是忍不住对着手机抱怨起来:“可是我说过我不想听了,我听了又能怎么办?你那边什么都跟我共享,我这边宁恕为了避免我接触他正巴结的女大款,不惜大庭广众之下装作不认识我,甚至不理我儿子。然后我要怎么办?揣着内疚继续出卖你无私共享的情报,让宁恕继续揪着你弱点打?我该怎么办?”
简宏成忙解释道:“你不用在意这么多,我本意是让你获得消息,让你和你妈及时规避风险。你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做好了。”
田景野打了个圆场,“都不愿辜负对方,只好一起做风箱里的老鼠。”
宁宥见田景野说完,拿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时脸红了,是啊,她怎么能冲动到对着简宏成抱怨,简宏成够仁至义尽。可都没等宁宥开口说抱歉,简宏成早贱兮兮地道:“摊上个这么难缠的弟弟,宁宥这些日子不容易,她也就跟我们两个抱怨几句,我不会有压力。”
“直说吧,你还甘之若饴。”田景野不怀好意地笑。
宁宥恨得“呸”了一声,涨红着脸急急钻进一架电梯。田景野看着一笑,并未追过去,对简宏成道:“宁宥跑了。我以毒攻毒,她不会有大问题了。”
简宏成听说宁宥走了,才道:“其实我压力很大的……”
“你使劲撒娇吧你。”
“是真的压力很大。”简宏成这才往车里走,“我姐和宁恕我看都是病态,没办法讲道理啊。我每天头痛怎么按下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