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父在那边感谢,郝聿怀在这边又耸了耸肩。宁宥结束通话后与儿子一起回车上,郝聿怀疑惑地问:“妈妈,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东郭先生与狼里面的那个东郭先生?”
宁宥道:“我很痛恨你爷爷总希望我为你爸忍一下委屈,但也理解他,可怜他为了独子不得不顶着一头花白头发到处道歉。偶尔做做东郭先生就做呗,反正只要我乐意我担得起就行。”
郝聿怀问:“外婆那儿呢?”
宁宥道:“那就更得做了,总得体谅亲人有脑子犯糊涂的时候。”
说这话儿,田景野的电话又来了。郝聿怀提出要求:“妈妈,我还能旁听吗?”
宁宥眉头一皱,“听吧。”她只能又按下免提。
田景野在那边大声道:“你弟居然忙工作去了,居然把你妈扔给我这个外人忙工作去了,居然说下午手术前肯定赶回。宁宥你必须径直来医院,要不然手术前与家属讨论方案或者要家属签字什么的,就这事儿我没法代替你们啊。”
宁宥目瞪口呆,“田景野,麻烦你替我守着,我虽然知道你事情多得分身乏术,可还是得请求你帮我守着我妈。”
“这都不用你吩咐。你赶紧赶来。”
宁宥结束通话后对郝聿怀道:“你看,关心他人爱护他人,有可能变成东郭先生,也会因此遇到田叔叔这样的好朋友。但有好朋友在,即使遇见狼也不怕。”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郝聿怀的手赶紧往回走,她看见司机的车子已经排到队开始加油了。
郝聿怀想摆脱妈妈的手,可忽然发现妈妈的手在颤抖,再仔细看妈妈的脸,果然发现妈妈脸上的每条肌肉都写满焦虑。他忍不住道:“妈妈,你的手在抖。”
宁宥点头,“我妈妈出事,当然害怕。”
“我拉着你。”郝聿怀拉起妈妈往车子跑,大小伙子跑步宁宥哪追得上,但宁宥拼老命也得跟上,她此刻觉得儿子长大了不少。
宁宥才上车,田景野又一个电话飞奔而来,“宁宥,陆院长找我商谈你妈妈手术的方案。现在没有家属签字,我建议电话会议,我先代签,你来时补签。可以吗?”
“全权委托。”宁宥说完,眼泪夺眶而出。
陈昕儿回去上班,到了公司自然是谁都不会怪罪她上班迟到,但陈昕儿也没觉得异常,田景野面子大呗。但她一想到是她为了见到儿子而拖延的那几分钟导致宁宥妈妈遇到不测,陈昕儿满是内疚,心里头一直是宁宥妈妈失血的脸不住晃动。她纠结之下,心想即使田景野脸色再臭,她也得去弥补过错。她想跟同事说说,可一想到人家会怪罪她,又忍了。纠结再三,吃中饭时候她找上司请假。请假总需要理由吧,她想出一条理由:宁宥去了美国,宁宥妈妈只有一个没结婚的儿子照料,多有不便,因此她得过去帮忙。其实她不找理由上司也会准假,因为上司知道她的特殊性,但陈昕儿不太知道,她找到理由并获上司夸赞好人品之后,觉得她确实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帮忙,以抵消愧疚。
因此,当陈昕儿骑车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地在赶到医院,在停车场边上锁好自行车,看见宁恕也正好从车子里出来时,她自然而然地面对特意走过来的宁恕陪笑道:“我想你妈妈需要一些隐私护理,你姐不在,你不大方便……”
宁恕完全是因为早上田景野悍然阻止他与陈昕儿接触而心怀好奇,特意上来接触陈昕儿。闻言便夸张地表示感谢,一边侧面试探,“嗳,陈姐可想得真周到。你不是开车来?对了,你来帮忙,你孩子在家可怎么办?”
“我孩子……”陈昕儿脸上立刻变得僵硬,不知如何应对。
宁恕体贴地道:“你孩子难道让财大气粗的简宏成剥夺了?然后你这个孩子妈被一脚踢出门?这太过分了吧。陈姐,你心地这么好,自己生活不顺,还关心我们,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自打同学聚会一场闹腾之后,陈昕儿还是第一次听到熟悉的人这么体谅她,她虽然没说话,可眼泪早忍不住了,扭头悄悄擦拭。
宁恕见此便了然。他拿出名片递给陈昕儿,叹道:“有些人怎么可以残忍到剥夺妈妈做妈妈的权利。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怎么可以离开妈妈。都说了,没妈的还是像根草,有些人怎么忍心。我无法想象你现在对孩子的思念,如果可以,让我帮你。”
这一次没有田景野的阻挡,陈昕儿终于收到宁恕的名片,她也将自己电话写给宁恕。而宁恕的话更是戳中她的心,陈昕儿不禁放声大哭,“可是我完全没办法,我连简宏成的电话都打不通,他们不知把小地瓜藏到哪儿去了,我根本见不到小地瓜。”
宁恕拉陈昕儿躲进树荫里,道:“先别哭,我们解决问题。理论上说,你未婚生子,孩子出生证明上只有妈妈的名字。仅凭这个,你就可以依法用法律手段讨还儿子。”
陈昕儿看到一丝希望,“我也想过。可是我孩子在香港出生,我得上哪儿打官司?去香港?我也想,可我现在没钱做。即使在这儿打官司,我现在也没钱。”
宁恕满脸同情,“唉,现在这社会,没钱寸步难行。这样吧,属地管辖问题,你可以去咨询一下我的律师,我给律师打个电话,你这就过去。不管如何,先给简宏成发一封律师函,明确警告他,你有法律撑腰。你看,就那幢金色外墙玻璃的大厦,很远,1201室,你去找闵律师。我立刻打电话给闵律师。”
陈昕儿一听就转身要走,可想了想又折回来,“咨询要钱吗?我现在一点儿钱都没有。”
宁恕道:“我公司付他那么多律师费,他帮我一个小忙还是应该的。”
“可是我跟你非亲非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