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毁尸灭迹呢,宋总一只电话打上来,“你悄悄下来看看,有个人在门厅举牌,可能跟你礼盒上的卡片有关。我让保安把人架出大门了。”
宁宥大惊,该不会是简宏成送礼物之后还在门口打牌子示爱?但一想,简宏成不是那种人,他在机场接人还懂得与她协调避开同事们呢。宁宥忙下电梯去,但电梯到二楼,她便换了楼梯,偷偷走到一楼张望。她直到走出一半大厅,才看见大门外站的人,那不是陈昕儿的妈,还能是谁。
陈母手中举着一张A4纸大小的纸牌,朝着每一个进出大门的人挥动,嘴上不知激动地在说什么。宁宥站在一根柱子后静静地看了会儿,抓住一个刚进大门,也走楼梯的大男孩问:“外面那老太太举的是什么牌子?”
大男孩笑道:“宁总好。好像是简宏成还我外孙什么的。”
“跟公司无关?尤其是最近的事故无关?”
“无关。”
宁宥假装松口气,谢了大男孩,便打了回头。她没打算去招呼陈母,她上楼后也没给简宏成打电话通报。除了宋总知道有关,她在公司里就当个没事人,随便陈母在外面做法。
她本来还想与田景野说一声,可深思熟虑之后,也免了。她心中唯一疑问,为什么陈母到她公司来举牌
………
直忙到中午时间,宁宥才打了个电话给简宏成。她都还没吭声呢,简宏成就在那边自说自话上了,“花收到了吗?非常想请你吃中饭,可惜走不开。晚上也是有会见……”
宁宥直接打断,“呃,跟你说件要紧事。陈昕儿妈一早就在我公司大门口举牌问你要还外孙。我看看反正与我无关,也影响不到你,就随便她。但现在太阳往西边去了,眼看就要晒到她。这么热天,她一大把年纪,又是那执拗的脾气,恐怕再下去会出人命。还是知会你一声吧。”
简宏成大惊,“这么快?怎么找到你单位去?”
“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非要找上我。连自杀都要找我看着。”
“那谁,她女儿误导她。”简宏成也是唯有连连摇头,“我好像不见她不行了啊,她拿命来跟我谈判。”
“你有钱,她有命,扯平嘛。我吃饭去了。”
简宏成急得跳起来,“慢点,慢点,你别急着挂。”简宏成看看受惊的小地瓜,给个笑脸,再对宁宥道:“你让你同事下去处理一下好不好,告诉她楼里没这个人,她受她女儿误导。”
“这办法我公司保安肯定实施过了,要是能说服那大妈,人家早走了。陈大妈那脾气,估计只有提供全体职工花名册才能打发了她,那就把我暴露了。你想个办法吧,这事肯定得解决。”
“说好的,随便他们,让他们跟我打官司。你……我看也别去在意她。你们楼下毕竟不是荒凉之地,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老太太煎熬,老太太最多辛苦点儿,不会有事。我们……”
宁宥本来想只说一个“好,你说得有理”,通知结束便挂电话,可眼见着简宏成完全是绝缘体一样,忍不住道:“你现在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件事已经时移势移了,原先陈昕儿危及小地瓜安全,你抢走小地瓜占着所有的理,别说我们都支持你,连老太太对你的行为也无话可说,才会立马将陈昕儿送进医院。但等陈昕儿一住院,形势立刻反转,你占着小地瓜变得不怎么有理。所以老太太才会迅速发动到上海来找人,当然她是被陈昕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摆了一道,完全无法构成威胁。但是你别侥幸,等她回家,以她的行动能力,趁着陈昕儿住院她很闲,她很快会找到我们在老家工作的大量同学,甚至找到曹老师,还可能找到你妈妈家。不出一礼拜,许多人会被烦得给你电话做说客,而老太太本人也很快出现在你公司门口,你麻烦很大。这还没完。等陈昕儿治愈出院,等她以正常人面目要还她十月怀胎所生孩子的时候,不管她来文的还是武的,连我和田景野也麻烦很大。关键还是,那时候你什么理都不占。你还是好好想想,总有解决办法,也必须解决。”
简宏成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解决,基本上离不开协商和妥协。我跟老太太怎么协商?她是必须收回,我是坚决不放……”
“为什么坚决不放?”
“担心啊,担心急救那种事再来一遍。我放在身边才安心。”
宁宥沉默了会儿,道:“小地瓜今天大便了吗?”
简宏成愣了一下,怎么换话题了,但还是道:“还没。昨天有。”
“几时拉的?散的还是成型的?硬不硬?什么颜色?多少长度?臭不臭?”
简宏成完全答不上来,“没留意,以后留意。”
宁宥道:“小孩子所谓一把屎一把尿,一把屎就是这么回事,留意之后就得就此调整接下来吃进去的东西,每天定时该喝的水,等等,这才是一个孩子每天吃喝拉撒功课的一小片。再说学习方面的,小孩子要读小学了,学期教育做得怎样?别的小孩aoei都认得了,你家孩子懂吗?学校落实了吗?班主任习性了解了吗?都是no?你晚上还敢出去应酬?有保姆和家庭教师?他们上班拿工资,能管得这么细致入微?更别提这么小孩子天天得做规矩,养成良好习惯,你上次小地瓜找妈找得狂哭,还是我飞车过去才劝止的呢,别指望保姆和家庭教师。所以孩子放在你身边,谁敢安心?最后,你知道为什么你和老太太无法协调吗?就是都太自以为是,其实都对正确养一个小孩严重估量不足。”
简宏成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回答,就是愣愣地听着宁宥说下去,说完为止,他才老老实实地道:“你不说,我都想不到。”
宁宥冷笑道:“看你态度诚恳,我再给你支招一二。小孩子养大容易养好难,养好需要投入数不清的时间精力,这种投入唯有用爱来支撑。具体到小地瓜,目前也有人爱他,虽然都爱得乱七八糟。当然你最可能非常投机地替他找个后妈来爱他……”
简宏成毫不犹豫地插话:“只有你,没有其他人。而且不是出于投机心理。”
宁宥也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我绝无可能做小地瓜后妈。”
“为什么?”
“回到我前面被你打断的地方。任何后妈最初看见肉嘟嘟的小孩,也同时看在你的面上,可能会爱小地瓜。但是只要有陈昕儿的存在,她和她妈妈必然将后妈所有的爱转变为厌恶,最后是看见小地瓜的脸便厌恶地想到同一个长相的陈昕儿。如果是有良心有责任感的后妈,这后妈以后会活得很痛苦。如果是没良心的后妈,就是小地瓜会活很痛苦。再加上陈昕儿时不时地出没必然导致小地瓜对后妈管教的抵制和逆反,后妈更加辛苦难做。再等到孩子初中逆反时期,天晓得什么事会发生,宁恕就是最佳例证。有手有脚自己活得好好的,谁敢跳这火坑?除非脑子进水。”
宁宥也不知怎么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没等说完就发觉不妙,可她忍不住一口气把话说完,顿了一下,一声“Oh my effing God”,挂断手机。她异常懊恼,表个什么态,激动个什么,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更是又何必大呼小叫地通知他,又不是不知道陈昕儿妈必然死不了,最多吃点儿苦头而已。她越想越烦,一看见简宏成电话立刻打过来,索性按下了关机键。
简宏成就跟接受头脑风暴一样,正开动每一个脑细胞接收分析宁宥所说的话,忽然她来了一句拒绝。简宏成大惊,赶紧立刻回拨,宁宥却关了手机。简宏成拿着手机,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
小地瓜大约感受到低气压的袭击,他看看简宏成,走过来趴在简宏成椅子边摇简宏成的手臂。简宏成低头看去,果然是一张酷肖陈昕儿的脸,连他都不禁生出厌恶来。他忙避开眼睛,不让小地瓜看出来。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宁宥的那些话。可是小地瓜闹着要吃中饭。简宏成无奈,只好领小地瓜去吃饭。又想到宁宥刚刚的一把屎一把尿的理论,觉得从此必须开始注意小地瓜的营养摄入,于是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