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青云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可晚上却意外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频繁闪过自己给景欢系围裙时,她下意识地躲闪,脸上惊慌失措,后面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尽管那小孩儿嘴里说没有怕自己,可她的肢体动作实在太明显,这不是面对上司时的局促。
而是。。。。。。
“姐姐,我喜欢你。”
是因为那个吗。
柯青云轻轻吐出一口气,摇摇头,翻了个身,逼迫闭上眼睛睡觉,在梦里她回到第一次见到景欢时的场景。
那是她最焦虑的一段时期,论文,答辩,是否出国,对未来的种种不确定性,让柯青云陷入迷茫期,为了给自己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她在校外找了份兼职。
“姐姐,你找谁?”
门缝里挤出一颗脑袋,扎着高马尾,景欢咧着嘴冲她笑,笑容如同春日里明媚的太阳,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盯着人看时,宛若藏在丛林深处灵动的小鹿,满眼都是朝气与活力。
在那一瞬间,黑色的幕布突然被划开一道口子,里面干涸许久的树苗拼命透过那道口子,汲取阳光和雨露,肆意疯长。
毕业这些年全都围着工作转了,柯青云少有时间回忆过去,大概是因为在梦里,已经快要模糊掉的一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画面快速穿梭。
“抱歉。”
话音落下,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错愕,悲伤,委屈,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小孩儿瘪了下嘴,慢慢耷拉下脑袋。
原来自己当时那么坏啊,难怪她现在不愿意靠近自己。
十七岁的景欢。
二十四岁的景欢。
她们的脸在梦中来回切换,纠缠了一夜,也让柯青云愧疚难眠了一夜。
·
早上,景欢去给柯青云送咖啡时,发现她眼周围有很重的黑眼圈,满脸的疲态,“柯总,你的咖啡。”
“好,先放那吧。”柯青云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发现景欢的目光带着探寻,“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景欢微讪,忙移开视线,“你黑眼圈特别重。”
“你说那个啊。”柯青云恍然大悟,打了个哈欠,说:“昨晚上心疼的睡不着。”
景欢怔住:“什么?”
柯青云笑笑,看了景欢一眼,“心疼那几个碗。”
“。。。。。。”景欢埋下头,“那我赔你吧。”
柯青云倒是不客气,“好,晚上下班早的话,你跟我去商场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盘子和碗。”
景欢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在想这算不算自己的工作,就又听见柯青云说:“要是不想去,就算了,不用勉强,这是工作以外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定夺。”
话是这么说的,可当天晚上下班,景欢还是跟着柯青云去商场买碗,毕竟碗和盘子是自己打碎的。
“柯总,你喜欢什么样的碗?”货架上的款式太多,景欢看得眼花缭乱。
柯青云拿起一个观摩,话里有话:“要耐摔的。”
“那你可能需要买个铁碗。”景欢一本正经地指向旁边的货架。
柯青云抬起头,望过去:“你是认真的吗?”
景欢硬着头皮,“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喜欢。”柯青云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为什么,看柯青云特别正经地说不喜欢,让景欢有点想笑,可又不能当老板面笑她,只能低下头努力忍着。
柯青云挑了两个碗放进推车,顺手把车子推走,提醒:“想笑就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扣工资的。”
景欢摇头,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我没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