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美丽,如此迷人,既有高贵的头衔,又坐拥巨大的财富,无论去哪里,都一片骚动,人声鼎沸。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感到孤独,感到恐惧,感到不安呢?
可是,她真的恐慌极了。要不是她一直催眠自己,得打起精神,不能像个傻瓜似的胡思乱想,她可能已经以泪洗面,让全城的人看笑话了。
“等爸和埃里克回来了,”她心想,“我就再也不要和他们分开了。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她对这个想法非常满意,全然没想过,这两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是否合得来。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进入了二月份。
莉齐孤独地度过了圣诞节,又孤独地度过了冬天,现在春天要来了——她才十七岁,难道她这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了吗?
好在二月份没过几天,她就收到了一封信——看字迹,居然是爸爸寄来的!
莉齐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像是要从她的衣服里蹦出来似的。
她一边粗鲁地撕开信封,一边掐了自己好几下,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啊,不是梦!真的是爸爸的信!
亲爱的女儿:
我过几天将至巴黎,最近请勿外出。
你的父亲
落款是一个星期前。
刹那间,她激动万分,几乎有些呼吸困难,要是她束过腰的话,一定晕过去了,幸好她没有束过——噢,现在不是庆幸这个的时候,她终于可以离开巴黎,去其他地方了!
不过,她要怎么跟爸爸提离婚的事情呢?
天主教认为,人一旦结婚,就绝不能离婚。尽管法律允许离婚,但离过婚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被打上不幸的烙印,从此被教堂拒之门外——管他的,到时候她会说服爸爸的。
对了,她的心又冰凉起来,爸都给她来信了,为什么埃里克没有?
难道他——她连忙把这个不祥的念头撤回了,父亲平安了,埃里克一定也是平安的。
收到父亲的信以后,她再也没有举行过宴会,每天伫立在窗前,如饥似渴地往外望去,渴望看见最想见到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深爱的情人,另一个是她深爱的父亲。她真想马上扑到他们的怀里,狠狠地撒娇。
终于,收到信的两天以后,她看到两个人骑马朝这边走来。
那一刻,她的心脏急速地捶着胸口,几乎崩开花边胸衣的纽扣。
她最先认出的是埃里克的马——那匹异常骏美的恺撒,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上等白缎般耀眼。不过,骑它的并不是埃里克,而是一个精神但消瘦的中年男人。
莉齐起先没认出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因为艾德勒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瘦了许多,颧骨高耸,脸庞因过度日晒而涨得通红,蓄起了两撇髭须,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不像首富,更像一个粗犷而警觉的匪徒。
他后面的埃里克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戴着白色面具,骑着一匹黑色公马。
离开时,他衣着讲究,马刺雪亮,回来时却衣衫褴褛,大衣和高筒皮靴都满目疮痍,衬衫破得连扣子都系不上,露出了一些结实的胸肌。
他目光冷峻而野性,整个人比起离开时,变得更像一头冷漠凶狠的掠食野兽,一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
他一只手控制着缰绳,另一只手微微垂下,半按在鞣皮龟裂的枪袋上。
他们在那座岛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平安回来了!
莉齐连披肩都没有围,穿着晨衣,直接跑了下去。
推开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苦恼地想,等下该投进谁的怀抱呢?
不知道埃里克有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告诉爸爸。
这件事显然不值得犹豫,因为艾德勒一看到她,就微笑着张开了双臂:“我的小姑娘,你好像变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