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芷吹灯睡觉,缟素自是告退。
&esp;&esp;回想起自己的身世那段,也真是心酸。缟素提着一盏油灯,尽量不去想自己从前的经历,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灯火虚晃几下,熄灭了。
&esp;&esp;缟素不知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时心惊胆战。
&esp;&esp;这天的夜格外的黑,深宫之中,若是此时发生点什么,她是绝对解释不清的。
&esp;&esp;缟素慌不择路,只能顺着记忆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可是越走,这偌大的皇宫便越使她害怕。
&esp;&esp;……
&esp;&esp;她只能听到自己踢踏的脚步声,直到见了亮光。
&esp;&esp;前面的人手里拿着灯。
&esp;&esp;透过光亮,缟素看出旁的景物摆设,果然自己走错了。这条路不是到香炉殿的那条,反而径直通向栾清宫。
&esp;&esp;她刚想掉头离开,不想却多看了一眼拿灯之人。
&esp;&esp;那人穿着锦衣卫的服装,缟素只看到了他的下颚。
&esp;&esp;缟素心里一跳。这人的下颚有几分熟悉……
&esp;&esp;再往上,她落在那人沉沉的眼里。
&esp;&esp;她识得那人。
&esp;&esp;他叫做汪素年。
&esp;&esp;……
&esp;&esp;缟素虽然心里一惊,但表面上装作没认出来。她只看了一眼他的脸,便转头离开。不想——
&esp;&esp;“刘缟素。”这个名字被他缓缓念出,竟有种缱绻意味。
&esp;&esp;缟素只得回过头去,赔笑道:
&esp;&esp;“是你。我刚才没认出来‘你’。”
&esp;&esp;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叫么。
&esp;&esp;多年未见,汪素年已经不复小时候的笨拙幼齿,取而代之的一张算得上清俊的脸和笔挺的身姿。
&esp;&esp;汪素年张了张口,想要唤她“小姐”,却似是被她识破,抢白道:
&esp;&esp;“你也在这里啊。”
&esp;&esp;偌大的皇宫,她是第一次见他。
&esp;&esp;可是她不知,他是为了她才入的宫。
&esp;&esp;“嗯。”汪素年点点头,掩盖住自己近乎贪婪的神色,垂下了头。
&esp;&esp;缟素很明显不想和他叙旧,汪素年也没有阻拦。
&esp;&esp;他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过了不知多久,他拿灯盏的手才有些许松动。
&esp;&esp;
&esp;&esp;缟素回了自己的屋子,点上了灯。
&esp;&esp;汪素年,她当然记得。
&esp;&esp;印象里是还算不错的庭院,他是仆人的孩子。听别人说,他的母亲是茗国的俘虏,脸上被刺了字,被流放在此。从小他就面黄肌瘦,是刘府里最低微的人。
&esp;&esp;他很脏,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都是黑的。他没有银子整理好自己,府里任何一个小孩都能够欺负他。
&esp;&esp;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姐,家庭还没有败落。她与他倒是没什么接触,这些也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
&esp;&esp;只是后来她不得已选秀做了宫女,却没想到那个男孩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
&esp;&esp;缟素只叹时光易逝,她自己并不想和从前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esp;&esp;她要往上爬,遇见这世间最好的人。不过她想,这或许也都是痴人说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