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音在说起这话时,目光一直都没有从顾希朝脸上离开,想要捕获他每一缕最细微的情感变化。
但顾希朝却只是平静的听完,然后抱歉道:“我很少会来一楼,对这些也一直不太在乎,恐怕帮不上这个忙了。”
“没关系。”
池翊音早就料到顾希朝会这样搪塞,在对方话音还未落下时,便迈开长腿走向他,握住了轮椅,垂眸向他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也当做为顾先生重新介绍一遍雪山旅馆了。”
他说得轻松,好像自己真的毫无目的,只是为了看一看雪山旅馆而已。
可他推动顾希朝轮椅的动作,却没有给对方留下丝毫拒绝的机会。
走出柴房的时候,池翊音向一直等待在厨房里的楚越离瞥去一眼,然后目光转向自己的身后。
楚越离了然,拄着拐杖与池翊音反方向行走,与他擦肩而过后迈进了柴房,代替池翊音看守着这具尸体,同时也对柴房进行第二遍检查。
因为有顾希朝的存在,池翊音无法专心致志的检查柴房。他戒备于顾希朝,又怎么会在对方眼前展露自己掌握情报的程度?
于是他在带着顾希朝去往应该是烧火工居住的房间,在验证顾希朝话语的同时,也是为了将顾希朝引开,让楚越离有机会进入柴房。
一石二鸟。
顾希朝的目光落在楚越离的身上,他放在腿上毛毯中的手本来已经抬起,似乎想要有所动作,却又在看清楚越离的跛脚后,重新放下了手臂。
他的眼眸闪了闪,叹息般转过了视线。
也正是因为这一微小的错失,顾希朝没有及时的阻止池翊音的动作。
轮椅从木质地板上推过,吱嘎的响声回荡在昏暗的长长走廊上,好像这条路怎么都走不完。
池翊音闲聊般询问着顾希朝的情况,旁敲侧击想要了解对方的身份背景。
说起以往还健康时的记忆,顾希朝的唇边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笑容。
“顾先生第一次来连平雪山旅行,是与家人一起吗?”
池翊音嘴上问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顾希朝:“我年幼时,家中只有我和早出晚归的母亲,那时候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和母亲一起出门旅行,只是遗憾,一直未能成行。”
在提到自己真切在意的事物时,即便是神明都会露出破绽。
顾希朝不自觉的在池翊音的引导下,回忆起了第一次旅行的场景。
当池翊音说起“母亲”时,他注意到顾希朝的嘴角向下撇了撇,随即抿到发白。
即便这个微小的动作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钟,但是却足够池翊音看清顾希朝对于母亲的态度。
悲伤。
然后是愤怒。
对于以往一家人旅行的记忆,顾希朝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