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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原本视线僵直着发呆的女人也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眼前的池翊音。
而这时,池翊音才清晰的看到女人的模样。
离远看的时候已经觉得神色憔悴,在近处时才发现,这何止是憔悴,更是失去了所有生机和希望的死气沉沉,像是对生命和人间再无留恋,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黑沉沉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
女人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她的脸上带着污脏和划出来的伤口,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散发着气味,雨水落下来,使得原本就难闻的气味更加扩散,甚至连她身上都飘来难闻酸臭的气味,很久没有洗过澡的模样。
池翊音离她很近,气味之大足够令他闻到了。
但他却依旧微笑,俊容上没有半分不耐烦或厌恶,只是静静的看着女人,等待着她开口。
女人看到池翊音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下。
她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慢慢聚拢,视线落在了池翊音身上,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可信。
夏末的瓢泼大雨来得又急又快,刚刚还只是乌云密布,转眼间就已经大到起了雾。
池翊音道了句“打扰”,就毫不见外的向女人旁边走去,也借着廊檐下的一点地方躲雨。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切,好像是与女人相识很久的老朋友,即便对女人来说他还是个陌生人,却依旧让对方在他自然而然的举止下慢慢熟悉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与女人之间的距离。
“这雨下得又急又大,不到半夜恐怕很难停下来,女士你还是尽早回家的好。”
池翊音刻意放柔和了声音,微笑着道:“山路不好走,需要我送你吗?女士你家在附近吗,还是我找辆车送你?”
听到要送她离开,女人这才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迟缓的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这个建议。
“我……不走。”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说过话了,嗓音嘶哑粗糙,甚至一说话就扯裂开了嘴唇,鲜血顺着干燥的死皮流淌下来,又被她下意识的舔掉。
在池翊音的关怀面前,她显得局促而警惕,像是受过伤的野兽惧怕再一次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坚定,即便有什么东西令她惧怕,但却有更多令她愤怒的东西在支撑着她,不允许她退缩。
池翊音没有漏过这个细节。
他愣了下,抬手伸出去试探雨水。
雨滴砸得他手掌心生疼,几秒钟的时间,就又冷又痛到几乎麻木。
这并不是合适离开的天气。
却也不应该是贸然进入深山的时候。
师生们冒雨进山,是为了赶在雨下得更大之前到学校报到,然后就在这里开始长达四个月的学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