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方的木质墙裙……是空的。
当他们屈指敲响墙裙的时候,只有一处地方发出了空荡荡的回响,并非是实物的闷响。
花蛇心中一喜,与同伴对视一眼,赶忙撸袖子开始撬开墙裙。
但是正忙活得起劲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发出的声音,原本呆滞在座位上的师生们,像是被惊醒了沉睡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恢复了原本的认知和动作,没有光亮的黑色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出自工匠的提线木偶人,全然黑色的玻璃珠对准了两人的背影。
然后,他们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礼堂里有上千人,但是他们没有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静坐的师生们,就已经从后方将尚不知情的花蛇两人包围起来。
但他们的影子,却落在原本座位旁边的地面上,好像影子也是独立的个体。
影子们在地面上蠕动爬行,从人形的模样抻成细长或椭圆,又像面团一样反复变换着形状,重新变回古怪的人形,只不过手与脚安措了位置,头颅被提在手里。
而从影子中,粘稠的黑色液体渗透出来,在地面上最开始只是一个点,然后逐渐向四周扩张,连成一片,将所有影子与师生全都囊括其中。
滴答。
滴答。
暴雨之下,礼堂的某些角落开始渗雨,水滴顺着木质横梁落下来,砸在师生们的身上,地上。
积水从门缝下蔓延进来。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归还了回来。
雨滴声,暴雨声,窗户和围墙发出的噪音……好像一盘被降噪过的磁带,忽然之间恢复了所有的底噪,从不真实的空白中,重新回到了现实。
与此同时渗透进来的,还有顺着雨水蔓延,肆意流淌的肉色杂质。
那些丝丝缕缕的东西好像只是水泊的反光,稍一不注意就会与地板融为一体,分不清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
但下一秒,那些肉色的杂质在顺着雨水渗进来之后,开始了慢慢聚集,并且迅猛将原本地面上的粘稠黑色也吞噬其中,清澈的积水被污染,变得浑浊而分不清颜色。
无数丝线从水泊中伸出来,纠缠着直指上方,然后开始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编织成一道人形。
那人影瘦高且长,像是一截木头衣架挂着不合身的大衣,松垮垮撑不起来。
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却是那人的脸。
鹿川大学内,很少有学生不害怕这张脸。
而除开这点之外,那也是一张足够吓哭孩童的,蜡质僵硬的脸。
好像拙劣的工匠在将要凝固蜡油上,随手潦草的勾出几笔充做五官,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都像是硬生生划开的一个口子,违和感重得令人怀疑这是否是一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