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臣死了吧!”郑玉衡缠在她身边,“不要不要不要……”
“你不是入朝为官,从此就从仕了嘛。”董灵鹫故意冷笑,恐吓道,“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发这个疯,以后就别踏进慈宁宫半步,君子一诺千金……”
“臣不是君子。”他飞快地道,赶紧说实话,“朝中多一个可用的人,难道对娘娘不更好吗?”
郑玉衡环绕住她,低头埋在她肩膀上:“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您老是压着损神伤心的事,从不发泄出来,那也不是个养身之道啊。可我平白无故让娘娘抽我两下子,那也……那脑子不是显得更有毛病吗?”
董灵鹫幽幽道:“那你现今这样,就显得很聪明吗?”
郑玉衡道:“我才舍不得离开您。之前的话一说出来就知道是假话了,要不然娘娘一直自己控制自己、自己调节自己,迟早会对伤心这件事变得很迟钝的,那就不像个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供奉在庙宇的菩萨金塑。”
董灵鹫道:“不伤心还不好吗?”
“积郁成疾。”郑玉衡说,“女子的病有一多半都是气出来的伤心病,只是表面不发作而已,真的发作起来厉害得很,如山倒、如风摧,到时就是想挽回,也没有办法了。”
董灵鹫愣了愣,喃喃道:“你倒是用心良苦……”
郑玉衡见她终于不生气了,差点喜极而泣,还是不肯松手,担惊受怕地问:“您不计较了吧?”
董灵鹫仍旧沉吟不语。
郑玉衡越看越害怕,忍不住蹭着她,轻盈小心地碰上她的唇角,锁着墨眉,但双眸简直比帐外的烛火还要亮,像一对晶亮的星星。
董灵鹫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然后道:“你真要入朝?”
郑玉衡想了想,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但我还是要见您,每天!”
“荒唐。”董灵鹫数落他,“哪有这么好的事?别人都坐到宰执之位才能随时入内觐见,你这个年纪,又没有资历,你凭什么每天见哀家?”
小郑太医嘟囔道:“……凭我陪娘娘睡觉。”
“郑玉衡!”
他立刻咳嗽几声,装得很乖很无害地道:“臣另兼医官之职。”
董灵鹫道:“未有先例。”
“只要您开始,”他道,“我就是先例。”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怎么突然这样想了?以前不是死活不肯离开半步的吗?”
这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如果真延续他的学名,让郑玉衡进入六科当中从文掾属官做起,就算破格提拔,做到能说得上话时,他一应要经手学习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再兼任太医的职责,所要背负的职责、重量、压力,都绝对今非昔比。
郑玉衡望着她的脸庞,似乎不知道这句话应该从何处开口,他斟酌了一下,只是问:“娘娘,医国,便能医您的心吗?”
董灵鹫怔了一下。
“臣人微言轻、能力不足。”郑玉衡道,“但要是有一丝丝的余热能发挥,对家国有那么一点点用处,那……就不好浪费,对不对?”
董灵鹫反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维系我们的关系,会对你的仕途造成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