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雄是巴室国的长龄门宗主之子,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但只要在这里悄悄地杀人灭口,又有谁能知道呢?至于那边还有一条不会说话的狗,当然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那条狗能找到那株碧灵花那等灵药,顺手牵走说不定另有大用;假如牵不走,那也顺手宰了,事情便能做得干净利索、不留任何隐患。
想明白这些,瀚雄向高崖下啐了一口道:“这个狗娘养的!”随即听见旁边一声不满的狗吠,他又扭头道:“大盘啊,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是在骂他呢!”
虎娃自称单名为“路”,众人叫他小路先生,他介绍狗的时候也没说出盘瓠的名字,只是说这条狗单名为“盘”。瀚雄一开始叫盘瓠为“小盘”,可这条狗晃着脑袋不太愿意搭理他,后来瀚雄又故意逗狗改叫“大盘”,这才把盘瓠给叫答应了,然后就一直叫它大盘了。
瀚雄一时口未择言,不小心将盘瓠也给骂进去了,还不忘对它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小路先生,您没有受伤吧?”
虎娃仍然凝望着高崖下说道:“此人的修为不俗,若是脚踏实地对面斗法,我想收拾他还真不容易。可他用这种方式偷袭,等于是自己葬送了自己。他的神气收敛得很不错,也很能隐忍,到了即将动手的前一刻,我才突然感应到凶险。还好反应过来了,我没事!”
在蛮荒中长大、自悟修行之道的虎娃,对各种凶险威胁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式反应,比山中的野兽还要灵敏,甚至能从神气波动中感应到人们内心中真实的情绪起伏。而延丰的修为确实不错,毕竟已突破了五境,他将神气收敛得非常好、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杀机。
可是当他站到虎娃身侧、说出那些奇怪的话时,虎娃就已经感觉这个人的反应不对劲了,在他将欲出手尚未出手之时,虎娃便已心生警觉。其实虎娃对延丰的印象很一般,也从来不怎么信任他。延丰自以为是在偷袭虎娃,却不知这等于是送上门让虎娃收拾。
假如是面对面正式斗法,虎娃想击败他恐怕也不轻松。延丰就算不敌,或许也有可能脱身逃去。但他一瞬间就被虎娃打飞到高崖外的虚空中,那便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了,严格地说起来他并未在斗法中被虎娃击败,更不是被虎娃直接击杀,而是摔死的。
瀚雄又骂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一起同行了这么久,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种事!”
虎娃缓缓点了点头道:“别说你没想到,今天早上他出发时,恐怕连自己也没想到。”
这时盘瓠突然转过身,冲着高处又吠了两声,瀚雄亦转身喝道:“什么人?快出来!”
原来高处还有人,暗中看见这边发生的事情,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此刻正欲悄然离去,慌乱间发出了声响,立刻被盘瓠察觉了,紧接着又被瀚雄发现了。那人见自己已暴露,想逃恐怕是逃不掉了,只得哆哆嗦嗦地走出了落叶林。
来者是延丰的同门师弟、那位少年修士延刚。他是跟随师兄一起进山的,但是到了这附近时,蛇女的踪迹已经很明显,延丰便吩咐他留在林中不要乱跑、等待自己回来。延丰走出树林便碰到了虎娃与瀚雄,随后的动静也惊动了延刚。
延刚悄悄摸到了树林的边缘,恰好看见师兄延丰与小路先生站在断崖边说话,延丰却突然挥掌袭击向小路先生的后背。只见碧光一闪,延丰这一击落了空,小路先生的身形似凭空向右侧横移了三尺,然后一枚光团飞出砸在延丰的后背上……
瀚雄看见的也是这一幕,他们并不清楚虎娃祭出了神器莲叶,恐怕也想不到,只以为那是一种护身神通。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延刚的腿都吓软了,师兄欲行偷袭却被人所杀,他生怕那两人再发现自己,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延刚一走出来便跪倒在地道:“二位先生,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随师兄出山行游,今天又跟随他到山中寻找那蛇女的踪迹。……师兄告诉我那蛇女身上有伤,修炼中好像也遇到了些问题,我辈修士,应善结机缘……”
正如虎娃所说,延刚也万没想到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就算是延丰自己,在今天早上也是想不到的。瀚雄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虎娃——该如何处置这位少年修士?
虎娃看了看延刚,又朝瀚雄道:“你已明白延丰为何要那样做,那么便当着这位英竹岭同修之面,把你想明白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延丰动手的原因,本是心照不宣的事,可虎娃要瀚雄将心里想到的都分析给延刚听。其实了解到前因后果,延刚当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瀚雄最后终于问道:“小路先生,该说的都说了。他和延丰是一伙的,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呢?”
虎娃摆了摆手道:“出手偷袭我的人不是他,他事先也不知延丰会那么做,我们又何必迁怒无辜之人?若说是一伙的,我们都是一道而来。……延刚,出了这种事情,我们恐怕便不能再一道同行了。你自己走吧,要么去别处,要么独自回英竹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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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为而不恃(上)
延刚喜出望外,同时又不敢置信道:“小路先生,您真地就这么放我走吗?”
他的言下之意虽未明说,但谁都能听出来——虎娃不打算杀他灭口吗?须知延丰身为一名五境修士,在英竹岭中的地位也很重要,而英竹岭亦是郑室国中很重要的大派修炼宗门。虎娃出手杀了这样一个人,后果可能很严重,就算事出有因,将来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假如换一个手段狠、心地更毒的,可能索性将延刚也给宰了灭口,也就免了很多后患,今后不必与英竹岭这样的大派交恶纠缠。
虎娃微微皱眉道:“听你的意思,是担心我要杀人灭口吗?灭口这种事情最无聊,世上的知情者首先就你自己,想要世人皆不知,除非先杀了自己。你既无辜,我又何必杀你?而你师兄延丰欲偷袭我,他想杀了我之后必然也打算杀了瀚雄先生灭口,说不定连你都会杀了!
我若也那么做,与他又有何区别呢?他有如今的下场是自找的,而我绝不希望自己也是他那种人。但你与他身为同门修士、又是结伴而来,多少也要负些责任。待你回到英竹岭之后,也必然要给师门一个交待。
所以我放你走,只有一个要求,便将你所看见的事情以及瀚雄先生方才所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告诉英竹岭的同门。让他们知道延丰是怎么死的、又为何会死?你恐怕还要回岩洞取东西,假如遇到小洒姑娘他们,也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明白了吗?”
延刚连连叩首道:“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我回去之后,一定将此事如实的转告他人。延丰师兄之死,实是咎由自取,半点都怪不得小路先生!身为英竹岭同门。我亦深感惭愧与抱歉。”
瀚雄又喝道:“真倒霉,出门怎会碰到你师兄这种东西?而你能遇到小路先生,是你的福分!此事实情如何,也由不得你英竹岭乱说,还有我这个人证呢!假如英竹岭将来想找小路先生又找不到的话,可以到巴室国长龄门来找我。如果是想道歉,我可转告;如果是想找麻烦,我便全接下了!”
延刚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一名二境修士,没了师兄的带领。能否独自穿越这险峻的苍茫群山、是否会在途中遇到什么意外凶险,这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