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肯斯大叔!”
“叫你别叫我大叔嘛,我也才二十多岁喔。”贝尔肯斯右手摸着长满胡渣的下巴说道。
他的左手圈住一名看守人的脖子,力量大到对方连叫也叫不出来。年轻人一面喘息似的吐气,一面用掺杂愤怒与恐惧的目光盯着魁梧的异教检察官。
“……我正想说你差不多该现身了。”夏侬不耐地说道。
“那我就不废话了。我想阻止那个战略级攻击性魔法的启动,你们愿意帮我吗?”
“……我们为何要做那种麻烦事?”
帕希菲卡被夏侬的回应吓了一跳。她投以询问的目光正想开口时,拉蔻儿若有所思地阻止了她。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因为某件事被玛乌杰鲁教追杀。
假如渎神花园的计划成功,玛乌杰鲁教和这个国家陷入混乱的话,我们的逃亡生活就轻松多了。对我们而言,只可能帮忙,绝对没有阻止他们的理由。”
”……你是认真的吗?”
夏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置身事外地耸耸肩。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个工作狂哪。如果在这种时侯行动,真的会被那些家伙杀掉喔。你为什么要为玛乌杰鲁教拼到那种程度?你不是被降职了?既然如此,又为何对任务这么执着呢?”
“你同这干嘛?”
“你就回答一下嘛,搞不好我们会改变心意喔。”
贝尔肯斯瞅着夏侬。
帕希菲卡身子猛然一震。夏侬与贝尔肯斯之间流窜着一股强烈的杀气……不,是怒气吗?这两人如果真的动手,势必会有人死亡——那股强烈的气流,甚至让帕希菲卡有这种感觉。
“……别问我那么复杂的事。”贝尔肯斯率先打破僵局,他放松双肩的力量苦笑。“你觉得我被降职前是什么职务?”
“……大概猜得出来,不过想听你亲口说。”
“肃清使啊。”
惊讶的只有帕希菲卡一人,夏侬和拉蔻儿的表情不变。至于被揪住脖子的年轻人,根本没有余力考虑那些事。
“你知道肃清使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吗?”
“……嗯,以前有遇过。”
“我终究没办法变成‘跟大伙一样’没办法舍弃自己,没办法舍弃原本的贝尔肯斯·丹何库力欧,变成‘凭藉信仰超越人类的群体生物’。”
“嗯,你这个人确实是个性鲜明。”夏侬不带嘲讽地坦率道。
“我也曾经痛恨自己的个性。多亏这个体型跟这副长相,每个人都怕得不敢接近我。即使想要跟大伙好好相处,也只会让别人恐惧。就连父母都吓得对我毕恭毕敬,搞到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我二十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加入玛乌杰鲁教。我想既然是对万民劝说慈爱的玛乌杰鲁教,应该不会排斥我才对。”
“…………”
“可是啊,就算话说得再好听,人类终归是崇尚规格化的生物,差别只在于那是一般常识,或者对教义的信仰。将人们统一、结合,然后畏惧、憎恨局外人,那种事到哪都一样。所以,我拒绝成为肃清使那种可说是统一的极致象征。明明那么厌恶自己的个性,最后还是无法舍弃它。”贝尔肯斯耸耸肩。“我就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贝尔肯斯·丹何库力欧。我自己这么决定了。”
“大叔……·”
贝尔肯斯对神情复杂的帕希菲卡淡然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我还是无法阻止那些自己想要规格化的人。我自己是这样活过来的,因此知道活出自我个性是非常辛苦的事,毕竟枪打出头鸟嘛。所以,我也没办法谴责那些选择放弃个性的人,这世界还是需要那种‘弱者’群聚而活的价值观。虽然有时集团可能会变得过于庞大,甚至践踏其他弱者……”
“那是——”
贝尔肯斯伸手制止帕希菲卡发言,接着又说:
“不过,我还是决定守护那种‘弱者’的花园,因为不是人人都那么坚强嘛。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犹豫的时候,想要被救赎的时候,想听别人说‘你没问题’的时侯,所以我认为不光是玛乌杰鲁教,宗教这东西仍有存在的,必要,即使无法光凭宗教给予的安心感生存。”
贝尔肯斯松开翻眼昏厥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所以,我是站在守护玛乌杰鲁教信徒的立场。但在同时,看见渎神花园即将犯下跟玛乌杰鲁教相同的错误……弱者践踏弱者的那种无谓错误,我实在无法撒手不管。”
“……够了。”夏侬说完起身。“我不认为你说得完全正确。”
“……是吗?”贝尔肯斯叹了口气。
对,人类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大家终究是不同的生物。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出生,过着不同人生的人们,不可能打从心底完全相互理解。因此,人们在内心深处恐惧着别人,并且创造吕上帝或救世主这种共同概念,企图藉由信奉神明,感受相互理解的气氛。
“但是,我也了解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