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她与他一样,几乎都只能算是初次踏入这陌生的世界,也许在被人从孤儿院领养进研究所,成为实验白老鼠之前,他们曾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但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反正我们爱往哪都没人管得着,就走一步算一步啰。”黑炼乐观的天性和她完全相反,他放开她的手,因为知道自己再握下去就会伤了她。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放开这双柔荑。
只要能轻轻揉握着,他就心满意足了,他一点也不贪心的,可是他不能。
他的情绪波动比她强烈许多,不像她内敛,所以他的特殊能力也总是忽强忽弱地彰显在外,只要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伤害她,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牵手,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为什么对他与黑凝而言,却是如此困难重重?
他看着黑凝的双掌被他煨得好红,掌心的皮肤上更有一层薄薄水湿,她轻轻抡拳,溢出指缝的水滴子化成了一片片莹白的雪花。
黑凝正巧抬眸,觑到他盯住她的手,察觉他眼神及眉峰传递出来的讯息。
“不会疼的。”黑凝开了口,发觉自己竟然在扯谎,只为了安抚他的自责与不舍。
“有时我真是该死的嫉妒那群『白老鼠』,他们可以彼此拥抱安慰,而我们呢?!”黑炼恨恨开口,火光又在他周身凝聚。
黑凝不想谈论这种已经注定成为事实的话题,“走吧,我们还要找落脚的地方,否则天一亮,遇到人就麻烦了。”她讨厌和人相处,因为不擅长。
“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变身成老鼠还是豹,不会被人追打的。”
“一个全身着火的男人,没资格取笑别人。”一只老鼠跑过街,不一定有人会闲来没事追着它打,可是一个“火男”逛大街,不吸引大批人潮围观才有鬼。
“控制情绪、控制情绪。”他懂他懂,只是要做到太难。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走了许久,黑凝专挑暗巷走,摆明就是不想与任何人打照面。
可惜她料想错误,因为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通常都发生在阴暗窄巷之中,例如现在——两方拿刀执棍带枪的人马正挡住巷道,相互叫嚣,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借过。”黑凝无视于他们的存在,也不打算介入他们此时的火爆冲突,她从左边人墙挤出来,再挤入右边人墙,黑炼则是紧紧尾随。
“慢着!”
两方人马围住了黑凝和黑炼,原本准备用来厮杀的工具现在全指向两人鼻尖。
黑炼一闪身挡在黑凝面前,用冽眸扫视众人,毫无恐惧。“做什么?!”
其中一方的带头者指指地面,黑炼低下头去看。
只见他与黑凝脚下的那片泥地上画了好几处图形,每个图形中央分别有写“左”、“右”两个大字,不过有些模糊,因为被他和黑凝的脚丫子给踩坏了。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踩到什么?!”双方人马恶声恶气地吼道,虽然身高不比黑炼来得高,但仗恃着手上有把枪,咆哮的声音半点也不畏惧。
“不知道。”鬼画符吗?黑炼望着黑凝,后者同时回以摇头表示不知。
“我们正在谈判这块肥地的势力范围划分,已经吵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吵出八成,被你们几脚一踩,全糊了!”吼完,身后的小弟跟着扬刀举棍,呼嚷着“让他死、让他死”。
一块肥地,以右半部的经济效益最大,那里是地下赌场的大本营,油水满满,光是每日的赌金就上千万,可以让人一夕致富,也能让人一无所有,再加上黑枪市场、毒品……总之是一片金矿地。
而左边那块,不提也罢,除了菜市场微薄的保护费外,就只剩下公共厕所门外,一次五块钱的卫生纸收费。
所以两方人马争也是争右半块版图。
“这有什么难的?这样不就好了。”黑炼一脸无趣地以脚尖在那块泥地上划分,“左边给你,右边给他。”瞧,他只花两秒就解决问题,哪像他们庸碌,还得浪费大半夜的时间。
好,走人。黑炼与黑凝准备退出战场。
黑炼的肩头同时被两只手掌偷袭,一只是硬揪住他的衣服,一只则是赞赏兼哥俩好似地拍拍他的臂膀。
“你玩我吗?!”分到左半块的头儿理所当然会发飙!
“好好好,就这样分!”分到右半块的首领眉开眼笑,嚼着槟榔的红嘴咧得好大。
“谁知道这对男女是不是你们那边派来的奸细!”
“什么奸细?!我们才不会玩这种小人手段,那是你们左派才耍得出来的贱招!”槟榔渣一吐,空出嘴巴来骂人。
“你们右派才无耻下流,上回我小弟只是不小心跨过我们双方中央那条界线,你们就打断他那条腿!”
“帮规明文规定,只要越线,哪里越就砍哪里。”他很守法的——守他家黑帮的法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