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朝各代,河流的分配和争夺向来是每个国家之间最为头疼的问题,否则当年永观帝也不会为了磬河直接向靖梁举兵,然即便中乾每年都派出使者去往诸岑协商此事,多年来这仍旧是一笔糊涂账。
不能开战,谈判又艰难,青州府的问题便如同痼疾一般难以去除——漕运至多只在边境,农田的灌溉也是紧巴巴的,很多东西从别的州府运过来,价格就连翻了好几倍,青州、磐州两府不过隔江相望,两岸百姓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
这种境况一直持续了几十年,一直到李藏璧的祖父贞纪皇帝登基后,十七岁的李庭芜被封至青州府为王,虽然这个青州王她只做了短短两年,但青州府百姓艰难困苦的生活却让她一度难以忘怀。
崇历一年,皇位尚还不稳的李庭芜就力排众议,在朝中设立了都水监,下旨建造澹渠,要将寰河和霁水两条大江连接在一起,同时将磐州府的东半府改府设邑,丰梁邑和都水邑从此出现在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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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梁邑顾名思义,就是选择了一块合适的地方用作中乾粮仓,以备不时之需,而都水邑则是完全为了澹渠的修建。
短短八年,这条连接南北两条大江的运河凿成通航,为了避免霁水对此地造成冲击,当年主持修建澹渠的都水监官员孙原湘还在霁水故道内建造了滚水低坝和砌石坝,用以排泄洪水和拦蓄河水,从而提高水位,顺利引霁入寰。
自此,霁水和寰河连通,构成了一条新的水上道路,粮食、布帛、药材……越来越多的东西得以通过澹渠送入青州府,越来越多的农田也终于得以灌溉,不仅裨益百姓,泽披后世,还让中乾和诸岑在寰河的谈判中少了许多的掣肘,争夺回了一定的话语权。
从崇历九年至今,不过十二年的时间,整个青州府的境况天翻地覆,漕运通达,百姓安居,中乾皇室的民间声望一度高涨,而青州府对于孙原湘此人也是赞誉非常,其中最为盛传的一首诗作曾道“澹渠至今舟楫利,青磐二州径万里。人谋敓天造,乾孙所经始”,用以夸赞此人功用奇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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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经梁食县的河流唤作澄江,是寰河的支流之一,夫妻二人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巳时中了,整个渡口热闹非常,除了晨起运送至岸边的河鲜外,沿着路边也是一长串卖鱼卖虾的小摊贩,吆喝声、叫卖声、还价声混杂在一处,简直沸反盈天。
李藏璧顺着人流逛了逛,也没太往深了走,随便寻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鱼摊便选定了,问清其何时收摊后便先付了一半的钱,说午后再来取。
那小贩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闻言便应了声,利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票契递给她,将她选中的那两桶鱼苗盖好放到了身后。
夫妻二人又走出渡口,继续去买家中要添置的其他东西。
除了每年秋收卖粮的时候,李藏璧几乎不来镇上,自然也称不上熟悉,出了渡口便全程跟着元玉走,上至纸笔、布料、书画,下至皂胰、蒲扇、头油,他都有自己常去的铺面,不拘价格几何,都是他用惯了或是觉得还不错的。
趁着元玉在铺子里选头油的时候,李藏璧对一旁的玉石铺起了点兴趣,跟元玉知会了一声后便抬步走进了店门。
那店里的玉器琳琅满目,玉冠、玉镯,扳指、吊坠,全都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不过大部分都难入李藏璧的眼,只有一个镯子颜色剔透,光泽莹润,虽然难比她旧年所闻的珍宝,但莫名有几分返璞归真之意。
她抬手拿起来,轻轻握在手中转了转,那镯中的翠色随着光影的变化如柔雾般逸散凝实,显得格外漂亮。
“客官好眼光,这镯子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一旁的掌柜见她看得久了,正要夸夸其谈,却被李藏璧径直抬手打断,道:“多少钱?”
那掌柜的笑起来,张开三个手指,道:“八两。”
她笑了笑,说:“五两吧,你也赚不少。”
掌柜的见是一个懂行的,也没执意抬价,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李藏璧便直接掏出钱袋付了钱,在掌柜“下次再来”的声音中走出了店铺。
一旁的元玉买完了东西,走出店门准备来寻她,见她拿着什么朝自己走来,温声笑问道:“买了什么?”
李藏璧将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一个镯子。”
没等元玉细看,她就已经抓起他的一只手将镯子套了进去,行至掌心时微微有些紧,李藏璧轻轻一用力,那抹翠色便晃在了他玉白的腕间。
元玉愣了愣,眼里浮现出惊喜,说:“给我的?”
“嗯,”李藏璧点点头,说:“估算的不错,大小合适。”
元玉抿唇笑起来,抬手将那玉镯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很好看。”
李藏璧笑道:“你喜欢就好,以后送你更好的。”
听到她口中说出的以后两个字,元玉的眼中更显柔情,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涨满了,高兴的都有点不知所措——如若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现在怕是已经忍不住要抱住阿渺讨个吻了。
他心下叹息,忍住自己愈发澎拜的感情,只在衣袖下慢慢握紧了李藏璧的手,认真地点头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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