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躺回去,侧过脸,伸手用力按住眼下,试图将刚刚生出的一丝泪意逼回去。
李藏璧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这么多年从未和她吵过架,红过脸的夫君第一次背对着她睡,长发如瀑般垂下来,露出的脖颈上一小片瓷白的肌肤,上面还有她昨日留下的痕迹。
她走过去坐到床边,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这个结论也是她刚刚才琢磨出来的,仔细想了一圈,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了。
否则他为什么突然对郑泉明有这么大的恶意,先前她未和郑泉明接触的时候,他甚至连对方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有一回来中午来田间送饭的时候撞见二人在一起说话,随口问了一句,这才晓得了对方姓甚名谁。
听到这话,元玉心口的委屈更是成倍地翻涌上来,抵在眼下的手愈发用力,咬着牙沉默。
李藏璧解释道:“他真的只是来送个东西,很快就走了,我都没和他说两句话。”
元玉这回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很是古怪,道:“你还想和他说几句话?”
他这副样子太新奇了,李藏璧有点想笑,好歹忍住了,故意道:“他年纪这么小,我又不会做什么,只是说两句话罢了,你别多想。”
年纪年纪年纪!赵阐音提年纪,她也提年纪,是不是真的嫌弃他年纪大了?
而且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李藏璧自到庆云村以来多是独来独往,即便是有人主动亲近她,她也多是能避则避的,现下竟莫名多出来一个郑泉明,二人也就见了几面,李藏璧就允他进入他们的家了?若不是他今日回来的早,是不是她都不打算和他说郑泉明来过?
那郑泉明除了生得高壮些、年纪比他小些,又哪里比他好?还是说李藏璧就是对他腻烦了,才没拒绝郑泉明的亲近的?
他们成亲才四年都未到,他恨不能跟她过一辈子,她怎么能腻?他现在身上都还痛,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昨夜在床上的时候说的好听,说他好看、喜欢他,现在却这般,难不成那些话只有在床上才做数么。
他越想越难受,几乎要掉下眼泪,可李藏璧却不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
僵持了半刻钟,屋内仍旧亮着灯,也没感觉到她进被子,现下虽是谷雨时节,但夜里仍旧寒凉,他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准备服个软,继续用她最喜欢的那副温和的面孔对着她,却不期然对上了她近在咫尺的脸。
李藏璧嘴角噙着笑,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吃醋了。”
元玉眼神躲闪,纤场的睫羽垂下去,嘴硬道:“我没有。”
李藏璧道:“你是吃我和他说话的醋,还是吃他给我送东西的醋?”
他都说没有了,她倒是帮他承认了,元玉一口气不上不下,只得道:“都不是。”
李藏璧又问:“那是什么?你若是生气要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见她语气认真,元玉抿了抿唇,顿了半息才小声问道:“你为何让他来家里。”
李藏璧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吃醋啊?”
这还不够吃醋的吗?
他恨不能当即反问她,好歹才忍住了。
要温柔,要温柔,元玉,别冲动。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藏璧想了想,直接道:“那我下次不让他进来了,可以吗?”主要她也没法解释郑泉明的身份,总不能说他们其实是君臣关系,就算是在村里,也没有让她自己拿东西的道理吧。
可她还是没解释为什么会让郑泉明进来。
元玉想问,但又硬生生忍住了——既然李藏璧都这么说了,他再逼问也是平白讨人嫌,她既然愿意和自己解释,还说不让郑泉明再进来,就说明相较之下肯定是更在乎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气也散了不少,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眉眼却沉静下来,主动掀开被子,小声道:“快些进来吧,别着凉了。”
李藏璧笑了一声,俯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尔后便起身去吹烛火,元玉用指背碰了碰嘴唇,也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坐起来去放床帐,抬手撩起一角,等着她回来。
待床帐放下,床内一片漆黑,躺入被子中的身体带着一丝春夜的寒气,元玉察觉到,立刻心疼坏了,抬臂替她掖了掖被子,顿时开始自悔起来。
自己都是她正头夫君了,乱吃什么没影的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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