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边是母亲小声的啜泣,还有父亲低低的叹息。
“小东西,你心里的痛萧大哥知道。”萧龙溟就这么凝视着我,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但我并不清楚,巴特尔只是一只导盲犬,为什么你一眼就能发现它是被人害死的。而且直接就知道是狗粮里被下了毒,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他的目光清冽如月光,与他四目相对,就好像心头流进了一股清凉一样。我微微的有些镇定下来。把悲伤的情绪缓缓的克制住。
我的指尖触摸着巴特尔的皮毛,指尖都是颤抖的。我低下了头。看着巴特尔的尸身,脑子里拼命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慢慢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父亲出事的那天晚上。巴特尔一反常态的在阁楼狂叫。我怀疑它就是撞破了家里的内奸通风报信,才会被人在狗粮里下毒灭口的。”
这番话,把矛头直指安嫂。
那天晚上,家里面只有我和母亲,还有安嫂。而且,给巴特尔喂狗粮的事情,一直都是安嫂在做。
除非我母亲会对自己的导盲犬痛下杀手,否则,这件事情那多半是和安嫂有关。
母亲捂着唇,苍白的脸色有些吃惊,“所以,你怀疑安嫂?”
父亲果断的说道:“安嫂不可能,我自己都是安嫂一手带大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小笙,安嫂在我们家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她本来是可以出去嫁人的。是因为她怕你母亲没人照顾,怕你没人照顾。这个家,最不该怀疑的,就是安嫂。”
父亲的话抑扬顿挫,字字句句都掷地有声。
我好久都没有听见他,寡言少语的父亲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是生气了。
安嫂照顾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祖父也是很晚才有了我父亲这个独子,我父亲刚出世,祖母就死了。我祖父和父亲很像,自己都照顾不好,别说照顾一个孩子了。
当年,祖父收留了孩子刚刚夭折,无家可归的安嫂。
安嫂那年才十六岁,不仅偷偷生了孩子,孩子还死了。身子不仅虚弱,还要受到各种各样人的唾骂,晕倒在马路上也没有人去管她。
最后被我祖父带回了家,我祖父不仅识文断字,也会开锁,他中医方面的造诣也不赖。治好了安嫂身上的病,安嫂留在祖父家,也顺便照顾刚出生的父亲。
十六岁的安嫂照顾刚出生的父亲,并且把自己的奶水给父亲和,那几乎是将自己最美的青春都消耗在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
所以,安嫂等于是父亲的半个母亲。
在我们家里,安嫂绝对不是什么下人,应该算得上是极为重要的长辈。但是她自己总是把自己放得很卑微,把自己就定位在佣人这个不平等的地位上。
我勾起了这些回忆,突然发现自己怀疑安嫂是多么忘恩负义的一种行为,我身上出了冷汗,低着头不敢看我父亲的眼睛。
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怀疑安嫂,她虽然和我们家吗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可是安嫂对我们家的付出和贡献,早就超出了血脉之间的联系。
那么整件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没有怀疑安嫂……父亲,我就是猜测事情的经过……也许是怕段错误了。我知道,安嫂,她……不可能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我就跟做错了事,抵死不承认的坏孩子一样。
我害怕的抖了抖身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的父亲,他平时也是很严厉的。
他这样说话,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畏惧。
母亲也为我说话,“知青,小笙也没说是安嫂做的,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她……她只是有了自己的推测罢了。”
“谭笙,你刚才的这些话,不要在安嫂面前说,听见了吗?汍兰,我……我不希望任何人怀疑安嫂。”我父亲的态度极度强硬,他将母亲打横抱起,顺着走廊就下去了,“你有了身孕,要多吃东西,补充营养。”
楼下,是安嫂热情的呼唤声:“快来吃饭了,知青,汍兰,怎么还不下来?”
我就跟雕塑一样的瘫坐在原地,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我搂着巴特尔的身子,整个人都战栗了,泪水越流越多,心也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