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巡捕闻听此言都是面面相觑,各自露出为难的神色。
巡捕头厉声喝道:“快!脱衣服!”众巡捕无奈,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堆在各自面前。巡捕头子见大家裤子都脱得扭扭捏捏,又喊道:“裤子,脱!”众巡捕只得又开始脱裤子。在一阵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响过后,四排巡捕都只穿着裤衩,对立当场。
霍顿冷笑一声,喝道:“把底裤也都脱掉。”众巡捕闻言都有些扭捏,愣愣的拎着裤衩并未马上动手。
巡捕头子吼道:“快!脱掉底裤!”众巡捕只得按照命令脱下底裤。
霍顿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场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目光渐渐落在一名鬼鬼祟祟、神色紧张的巡捕头上。那巡捕将双手放在底裤上,东张西望,竟迟迟脱不下来。霍顿一指那名巡捕,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巡捕不等霍顿说完,早从裤带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拦的瞬间,顷刻倒进嘴里。
霍顿连忙冲上前去,抓着那人手腕,厉声质问:“说!谁派你来的?说!”那巡捕身体一颤,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忽地摔倒在地。这一倒地,面目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他全身颤抖,双手狠命掐着自己的喉咙,嘴里不断吐出白沫。
霍顿还待要追问,那巡捕身体却猛然一抽搐,身体像鲤鱼打挺一般扑腾两下,随即僵死当地。霍顿将手指探到那巡捕的鼻子上时,已然没了呼吸。
霍顿盯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起身,对在场的众巡捕道:“一定要封锁消息,谁也不能走漏风声。”听众人答应一声,这才扭头对巡捕头吩咐:“去提十个大洋,给那个学生的家里人送去。就说……就说是他染了风寒,不治而死。记得,穿便装。”
巡捕头只得点头:“是!”
霍顿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巡捕房,暗想:“还好这王栋只是出身工人家庭,若是像于梦竹那样出身显贵的话,这事只怕要没法收场了。”
……
王栋的尸体被几名巡捕送回家中,当王母的母亲亲眼看到儿子的尸体时,当场瘫坐地上,嚎哭不已。父亲则蹲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抽着烟,一直到燃尽的香烟烫伤了手指这才急匆匆丢掉烟头。
巡捕头子凑近王父,低声说道:“……读书的孩子嘛,身子骨本来就弱,还在里面感染了风寒,而他自己却又拖着不肯说,大家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这不,人就没了。唉,就是没享福的命啊,本来打算再关几天就放人的……这些钱拿着,是领事大人亲自吩咐送过来的。”说着,递给王父十块大洋。
王父不肯接钱,巡捕头子硬生生把钱塞进他手里,又道:“赶紧下葬吧,你儿子也尽快投胎,别拖拖拉拉的。现在是乱世,这些钱也够你们以后安家了。这种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到处乱说惹更多的麻烦明白吗?”王父无可奈何,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巡捕头子以为自己已经摆平了这档子事,心满意足地带人离去。王父看了看手里的十块大洋,又看看哭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他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傍晚时分,王氏夫妻为死去的儿子搭起一座简易的灵堂。两人蹲在火盆前,一边哭嚎一边往纸盆里递纸钱。
哭得正伤心的时候,一名女学生打扮的女孩匆匆赶到,看到灵堂上写着“王栋”名字的时候,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的上前问道:“啊!怎么会这样?”
王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女学生,问道:“姑娘你是?”
女学生道:“伯父伯母,我是王栋的同学,王栋他……怎么会走得如此突然?”
王父说道:“说是染了风寒,王栋他不忍拖累大家,没敢吱声,拖着拖着,这病情就给耽误了。”
“放屁!”女学生当场嗤之以鼻,义愤填膺地道:“我前两日去牢里看望大家,王栋分明还好好的。”王氏夫妻俩闻言均是一脸诧异,却不知如何回应。
女学生又问:“他们还有何说法?”王氏夫妻对视一眼,均是犹豫地摇了摇头。
女学生眼神渐冷,哼道:“王栋不能枉死,好好的一个人死因总该弄清楚!”
王父低声道:“他们给了笔丧葬费,让我们赶紧把丧事办了,不要声张……”
女学生不等王父说完,忽然大骂道:“这就叫做贼心虚!事有蹊跷,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
同是傍晚时分,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的洪三皱着眉回到大杂院。刚一进门,发现皮六、阿星、铁鼓都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大家发现洪三回来了,马上围上来嘘寒问暖,洪三一一寒暄,含笑问好:“阿星你瘦了,铁鼓你胖了,皮六长大了,大家都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