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啦!车来啦!”
骡马拖着大车,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村口,早就奉了爹娘之命守在路边的小娃娃,立马撒丫子飞奔回去报信,扯开嗓子大喊大叫。
一群人顿时蜂拥而上。
这干人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手里都拎着破木锹,两眼放着精光,争先恐后地围拢了过来,这般吓人场面,搁在头一天,享通脚行的车夫们那定然吓得掉头就跑了,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是慢悠悠地吆喝两声,“莫急莫急,看车看车!”
因车来车往的多了,从村口通往铁渣山的路也拓宽了,被人垫平了,敞着蓬的一队大车才停到了铁渣山边上,车夫们就一抬屁股,轻松地跳了下来。
大多都自顾自地扯下草料袋,去招呼拉车的骡子。
而那帮围着大车打转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举着锹,使劲往大车上扬铁渣。
铁渣如暴雨打落,错眼不见就落满了一层。
骡子不安地喷了口气,车夫拍拍老伙计的头,接着喂吃的。
眼光却是斜瞅过去。
这帮子家伙,可是走了运了。
就这不值钱看着碍眼的铁渣子,它居然也能卖钱!
卖钱也就算了,那买主还大发善心,让这伙人干装车的活儿,一车十文钱?
他们大老远把这车铁渣送到地方,运费也才四十文好吧!
可惜他不是这村子的人,不然他也拎把破锹,在这儿装车,一天少说也能装三车,不比运货挣得多?
干瘪老头单村长,乐呵呵地看着村里人干活,身边几个大点的娃子,守着个木桶,拎着瓢倒出一碗碗的水来。
单村长还招呼车夫们喝水,“来来来,大老远的,润润嗓子……这水是从河那边提来的水,不是俺们村里的井水。”
那位司小官人跟他说了,村里这些年得病的多,庄稼也长不好的原因还在水。
虽说浇地用的水太多没办法,但吃的水从河里挑还是能行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下影儿了,这喝了半个多月的河水,村里人都说身子骨比从前有力气些了……
车夫们也不知道这河边的水和村里的水有啥分别,反正要钱的不喝白不喝。
上河村这地方被铁渣子祸祸得是坷碜了些。
但他们走南闯北的,什么坷碜地方没去过,到那山穷水尽时,混了马粪的水也喝过。
因此一个个都乐呵呵地接过了水碗,还夸了夸小娃娃们机灵能干。
也就是喂了马,喝了碗水的工夫,一辆大车就就装满了。
呵呵,十几号人前后左右一齐上阵,它能不快吗?
不过反正一车十文是固定好的价钱,也不是他们出,而是由这个干瘪老头计着数,管分钱的,所以他们就等着就行了。
头前一辆车的车夫把车赶走,第二辆车就接上了位置……
眼瞅着装满了三辆车,单村长就吼了一嗓子。
“行了,先歇下,过来领钱!”
这干活的是十五个人,装了三辆车,一共三十文,这样一个人就能分两文。
不要说这两文钱少,这守家在地的,不过打个盹的工夫就落两文,那不是跟白给的一样?
拿到钱的人都精神一振,接着再装下一车。
十两大车装满,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