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汉民双眉一挑,单掌一抛,虚空向那点电射而来的乌光震去,却忽听聂小倩惊声喝道:“民儿碰不得,那是当年南荒七毒的九幽磷火弹!”
九幽磷火弹,朱汉民不陌生,一旦震破,剧毒磷火满天飞洒,只要沾上一点,便绝无生机。
闻言一惊,却苦于收掌已迟,眼看那掌力便要击中乌光,突然,那点乌光好似有人牵引一般,猛地向上一升,然后斜斜向园外坠去,只听“波”地一声轻响,奇光暴闪,磷火涌卷,园外草地立成焦黄一片,异味冲鼻。
饶是朱汉民铁胆傲骨,功力高绝,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搬招抽身,落回园中。
定过神来,再觅敌踪时,那黑衣女子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
忽听聂小倩叹道:“民儿,你过来看看,今夜要不是小霞及时援手,恐怕咱娘儿俩非尸陈西山,埋骨在这卧佛寺不可了!”
朱汉民闻声回顾,一看之下,又不禁遍体生寒,倒抽一口冷气,既惊且怒,杀机为之狂炽。
原来,就在朱汉民腾身扑击那修罗一后邬飞燕之时,聂小倩已搜查了那廿名黑衣蒙面人的身上,是真不假,果如那邬飞燕之言,这廿名黑衣蒙面人胸前均各捆有一包威力强大的火药,只要碰它一下,那必然是立刻爆炸,十丈之内,绝无活口。
以确如那邬飞燕所说,她是没有打算再让这廿名黑衣蒙面人活着回去,此来是抱定了必杀朱汉民的决心。
结果,虽然如了她的所算,这廿名黑衣蒙面人每人后颈上一个暗紫的纤纤掌疤,身死阵前,没有一个活着回去,却未能如下她的心愿杀了朱汉民。
忽听聂小倩一叹说道:“此女心肠之狠毒,较当年那千毒门主雷惊龙有过之无不及,只不知雷惊龙有没有把他所得那毒魔西门豹的毒经传给她,要是她褐了那本毒经,再学会了施放无影之毒,那修罗教可就要比满清朝廷更难对付了。”
朱汉民恨声说道:“民儿就不懂,为什么两代之中都有自己人阻挠义举,当年有个千毒门,如今有个修罗教,莫非满清朝廷气数未尽么?”
聂小倩摇头说道:“那不是阻挠,民儿,那只是他们私心太重,分不清公私认不清利害,颠倒了轻重先后而已!”
朱汉民道:“她一方面为自己的私欲对付满清朝廷,另一方面却又不许他人有所作为地横旋阻挠杀害异己,民儿绝不能容许她修罗教存在,由今日观后日,民儿绝不能让她达到所图I”
聂小倩点头说道:“你在江南所设那七处秘密基地,如今以娘观之,有八成是被她修罗教挑毁无疑了,可惜小霞未留一个活口,要不然从他们口中当可获得一些端倪!”
朱汉民猛然抬眼夜空,满面激动,张口要叫,聂小倩已然叹道:“民儿,不必多此一举了,只怕小霞已经走了,就是她还在附近,她也不会跟咱们见面的。”
朱汉民默然不语,但旋即又道:“娘,以您看,小霞她到底……”
聂小倩摇头说道:“由诸多所得,娘推测她未死,如今看来,似又难说……你不见咱们看不见她的人影,还有这些个人,竟然死而不倒。”
忽有所觉,惊声说道:“民儿,快给娘帮个忙,把这些尸体都放倒下来,要轻轻地,千万小心!”
说着,自己已当先动手放倒一个。
朱汉民自然明白厉害,也连忙动了手。
放倒了二十名黑衣蒙面人,聂小倩又一一掀去了他们那覆面之物,一个个地细看,她母子竟无一个认识,根本就没有在江湖上见过,陌生得很。
聂小倩皱眉说道:“看身手,这廿人分明是武林一流人物,怎偏偏又都是面目陌生之人?”
口中这么说着,一面已把那化尸药物酒在了每一具尸身上,洒毕,抬眼说道:“民儿,你行道江南这多年,可曾见过这廿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朱汉民摇了摇头,道:“南七省中没见过,有可能是北六省的!”
聂小倩道:“这廿人中,没有一个是当年千毒门中人,北六省武林娘也颇为熟悉,没见过他们中任何一个,这就怪下……”
顿了顿,接道:“反正咱们已知道他们是修罗教教徒,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这些入咱们且莫去管他,只要想办法对付邬飞燕就行了!”
朱汉民神色黯然地摇头说道:“民儿这一趟北京算是白来了,小霞的生死,是人是鬼至今难明,那挑毁江南七处秘密基地的人,虽然有八成可能是修罗教,但却无法断……”
聂小倩道:“你不必为这两件事烦心,日子还多。查证小霞的生死,有的是时间,那邬飞燕白白地损失了廿名高手,血仇仍未得报,她必不会就此甘心罢手,她一定还会再来,咱们也不能老是这么处于被动,如果娘料得不差,她那巢穴必在北京附近,咱们不妨托丐帮北京分舵设法将之找到,主动寻上门去,到那时不怕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朱汉民点了点头,沉吟有顷,忽道:“娘,何以那邬飞燕对满清朝廷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聂小倩道:“兵家事虚虚实实,要不是假话,便是她在满情朝廷里潜伏的有人,像刚才娘就不敢让你直认你就是傅侯府中的忆卿,……
不过邬飞燕这个人心肠毒辣,生性阴狠,既知咱们是她的仇家,那阴谋位俩便更会无所不用其极,倘若她猜疑之下,有意把消息泄漏给满清朝廷,那岂不就要害了纪大人夫妇与德贝勒兄妹?”
朱汉民机伶一颤,默然不语,他是既惊恐又觉羞愧,单是思虑周到这层,他便远不及他这位母亲子。
聂小倩笑了笑,道:“民儿,事情已成过去,就不必再去想它了,以后只须记住,逢人只说三分话,莫要尽掏一片心,血气方刚那种冲动更要不得,多学学你爹,知道么?”
朱汉民恭谨受教,道:“多谢您老人家金言教诲,民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