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散云开后,呼吸逐将平稳。阵阵倦怠裹挟着满足袭来,就像酒饭饱足之后再把一半身子埋到被阳光晒得暖乎乎的细沙里。
惬意,满足,更无烦恼。
我瞧着天花板那浅绿色的油漆,心中啐了一口,这房东是什么鬼装修品味。妻子这时则斜侧在畔,幽香曝露,久违了的性爱交流,她的后背仍在激烈的抽动,猜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情。
若有若无的微颤,沿着床垫传了过来,似在抽泣,却没有声音。
我自然不是拔吊无情的人,但此时间,我却不想费劲,也不去查看,或安慰。
至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也许是射精之后的无欲在作祟,尽管不久前我犹如色中恶鬼,不顾环境,不顾反抗,但随着子孙的倾泻而出,我觉得一切再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躺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妻子的抽泣也归于平静,我才准备说些什么,就借着此刻的无所谓,把心结打开,摊牌吧,再把事儿翻篇。
「梦洁?」我瘫作一团,与背后的沉默对峙着。
确认没有回应后,我又补了一句。
「梦洁?」
并用手肘顶了顶身后,只触碰到她后背肌肤上微微湿凉的液体。
妻子依然不应。
但我知晓妻子已清醒,那权当她能明白我接下来将说的话罢。
「我有话想对你说。」由于躺着的原因,鼻音自然发得比平时重些。
「平时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说话。」我组建着词汇,「我……上次召妓,是故意的。」
「是生平第一次召妓,第一次,但我是有意的。」我的声音苦涩地像锯子划拉着木板。
「所以说你觉得很值得夸耀?」身后妻子终于回应了,「人生第一次招妓,好了不起哦。」她语调嘲讽,语速飞快且冷冰,傻子都听得出对立的情绪。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积压在心头的怀疑,你是我第一个女人,直到不久前还都是……唯一的,你知道我没说谎。」急于辩白,我的语序反而顺畅了些。
妻子接着沉默。
「那件事这几年我问过许多人,可是愈发增加了疑惑,所以,我找了一个初次下海的妓女,就是想弄明白。」
「想知道……什么?」梦洁问道。
「想知道处女的真实反应,是不是和你一样。」我答道。
再无需我多言,前因后果便完全串了起来,梦洁顿时明白我完全把召妓的行为归结于她。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是她先不要脸,是她先不纯洁,是她先欺骗的。
妻子无法不难堪,她清楚我的为人,且不说将家庭看得如何重、把她又看得如何重,只凭我那妄自所谓清高的德性,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怎会去自不要脸去招妓?
「我并不是想推卸责任。」看着她逐渐涨红的后颈,我总结道。「嫖妓这个污点,我一生都洗不脱,是我的错我认。」
我的认错在她看来似乎不值一提,妻子依然背对着我,没有任何声响,像死了一样。
「可我……我如果弄不明白,这辈子只要和你在一天,就一天活在猜忌和压抑里。你骗了我,我们首次做爱时你便已不是处女,我甚至断言你已有相当次数的性生活了,可你却骗我是你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我只确定妻子并非处女,但『相当次数的性生活』只是猜测,这段话加入了我的主观猜度,而内心是希望她坚决否认的。
「那既然你介意,就离婚呗,现在离反正也不迟,你赶紧再找个更好的。」她这般答,是我意料中的。好面子,就算明明理亏。
「你骗我的事,我可以不再提。可是我得明白谁是那个男人?」
我同妻子大学临毕业才交往,但以前年轻的时候,谈过谁、怎么谈都是人生自由,我无权干预。可作为老公,被欺瞒到现在,我觉得我有知情的权利。
「说了有什么用,你不认识。」妻子沉默了,一会之后这么回答道。从平淡的口气里,我再也听不出情绪,很难去判断这句话是不是赌气。
「好吧,你问吧。」又斗争了良久,她叹了一声。
「对象是刘能么?」得到首肯,我便不再试探,直接抛出心底最介意的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是刘能?」没想到妻子竟忽然来了兴趣,翻了个身,用赤裸的胸脯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