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字迹越来越漂浮潦草,歪七扭八,被划掉又重新写上,页码被黏糊的褐色液体浸湿黏在了一起,是干透的血迹。
这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其不稳定了,最后几张是满满矛盾又毫无逻辑的文字。
【梦到她了,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想阻碍我们在一起,要杀了这个世界,杀光所有人,毁灭,这个世界是只会吞噬自我的怪物,张着硕大的嘴巴,留着津液,腐蚀着你的情绪、表情、善念,让所有人变成顺从着,麻木的,不反抗的,我没有病,病的是这个世界,杀光世界去找她,会吓到她,不能、去!不能……】
明斓的心脏重重一条,像被浸泡在酸水中,逐渐发涨,鼻尖都忍不住的酸涩。
这一刻,她似乎能透过文字与他感同身受,血管里密密麻麻涌出一群小虫子,啃食她,撕咬她。
她抱着日记本弯下腰,好痛,痛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身体里住进了两个人,一个在绝望的潮水中挣扎求生,另一个却在悬崖边上欢呼狂欢。
“看到这些你还不害怕?”女人温和带点颤的声音传来。
明斓抱着日记本陷入了沉默,宽阔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极安静,只剩下小花猫磨爪子的声音。
时间分秒的流失都变得缓慢,不知过去多久又听到旁边女人一声叹息。
“我是他妈妈,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希望你能救他。但我很清楚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你没有必要承担这些,所以我把他的事全部告诉你,听完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去吧。”
明斓怔然片刻,理智在告诉她已经可以了,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不好走,可情感却近乎自虐般逼迫她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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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镇出生于偏远的山村,是家里独子,他长相英俊性格却暴戾无常,年少时就常常辱骂殴打自己的父母。
在那个精神疾病还未普及的,人们会把出现异常行为的人称为“疯子”,而许成镇就是人们口中津津乐道,又避而远之的疯子。
村里没人敢给他介绍对象。
在他二十七岁这年上山做农活时偶然救下了从隔壁村逃跑的岑丽。她当时才十六,水灵灵的城市姑娘,大眼睛皮肤白,娇俏漂亮,令他一眼起了歪心思,他把人骗回了家,好吃好喝待着,嘴上说要帮她回家,行动上纹丝不动。
她遭到殴打,被强迫生下了孩子。在这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岑丽就发现他有点异常。他明明那么小,被许成镇毒打却不会哭,冷漠的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就像在说,你打吧,总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
所以她很早就有点害怕他了。
岑丽逃出那座大山后患上很严重的后遗症,一有男人靠近就会心悸恐慌,所以她没有结婚,前几年打工攒了点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开了个馄饨店。
四年前,安京城南的一栋写字楼里开了家创业公司,势头发展很猛,公司都是年轻人,常常点她家的外卖,生意不好的时候她就不找外卖小哥了,自己骑着电瓶车去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