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姓曹,曹孟德的本家。请问前辈贵姓?”
在外游荡的人,通名攀交以表示友好,但如果仅通姓,就表示不想进一步结交。
“姓张。”中年人泰然介绍同伴,“敝同伴姓李,这位大嫂姓王,咱们是知交,一同前往河南访友。曹小哥似乎身无长物,不像是闯荡江湖的同道呢!”
“小可是行商,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吧!”他心中明白,这三位男女前辈,不可能真姓张姓李姓王。更重要的是,那位王大嫂决不是大嫂,化装术极为高明,易容术更精深。
化装术与易容术是两码子事,难易的程度相去霄壤。化装术仅凭各种小器物而改变外型。易容术不需外物,便可改变全身形态。
化身术与隐身术,层次更高,已经不属于传统市场易容术的雕虫小技范围了。
不论化装易容术如何高明,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些器官的改变,是无所遁形的,一双少年的眼睛,与过了数十年风霜的老人双目,是瞒不了人的。
他也是行家,所以知道那位王大嫂,其实是一位芳龄不超过双十的大姑娘,传统市场易容术确是高明,可异流露在外的神韵气质,并不符合大嫂的身分。
“你会是行商?”姓张的笑问,讽刺味十足。
“不折不扣的小行商,还算规矩的南来北往安分四方贾。”他正经八百表示。
“是吗?”
“是的。”他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家道中落吧!怨天尤人无济于事。”
“但有感慨,有怨恨。”
“当然有一点。”
“怎么一回事?”
“苏州绸缎常州布。”
“对,天下闻名。”
“我家在常州,本来有农庄有机房,是常州的富家,颇有名气……”他信口胡扯一番。
“糟糕!”姓张的抢着说。
“三四年前,京师还没北迁,刚大建宫殿,便大迁江南富户。那时我不在家,返家后农庄易了主,机房换了人,留下的一些亲友都很穷。”
“被迁了?”
“没错。”他苦笑。
“小兄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南京、凤阳,都先后迁来了十万富户。远溯到远代以前,大汉皇帝就曾经迁十万富户入关中。咱们的第一代皇帝,都喜欢把有钱人迁到皇都装点门面。咱们的大明皇朝也不例外,难怪你有点感慨有怨恨。”
“还有更糟的事。”
“糟到什么程度?”
“记得唐佛母的事?”
“佛母或活神仙唐赛儿?”
“是呀!她在山东造反,山东遍地狼烟,移民船队刚过武城,接近德州,如果……”
“遇盗,我知道。”姓张的叹了一口气,“那时,漕河整整断航了半年。”
“船队受到洗劫,十室九空,四百家富户,仅有二十七家死伤过半,人财皆空的人到达北平。”
永乐十九年正式迁都,那之前称北平或俗称燕京,那是永乐大帝的封藩老家,迁后迄今仍称行在,正统年间才将行在取消。
“那二十七家残破的人中,没有你家?”
“没有,所以,我经常南来北往,做小行商一面糊口,一面打听家人的消息。”
“哈哈!小兄弟,你露出马脚了。”姓张的大笑。
“怎么啦?”
“打听家人的下落,是不是该走漕河?该到山东地境去找?”
“漕河还能走?山东比真定府还要乱。”
“哦!我倒忘了。”姓张的摇摇头苦笑,“哪一带又有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