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车窗被轻轻敲响。
应苍林眼睛还有些模糊,也看不太清楚,可还是凭直觉按下了车窗。
回报他的,是轻轻搭在车窗上的应白。
她散着头发,发丝顺着夜风飘进他的车窗,背后的路灯在她的身后投射下昏黄的光晕。
她的唇上挂着笑容,小小的酒窝现了出来,眉眼间没有忧愁,只有他的倒影。
“你来接我回家吗?”
应苍林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回答:“我带你回家。”
应白垂下眼,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看他,笑着说:“快带我回家吧,我等你好久了。”
回了家她也没消停。
她见到应苍林之前,一点也不饿,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应苍林以后,肚子就擅自产生了食欲,叫了一路。
这简直是对她的公开处刑。
两人本来还在聊着拍摄的事儿,突然她的肚子就轻轻叫了起来,好死不死,车里放的《自新大陆》正停了一拍半,那声腹鸣被听个正着,随后背景乐就响起了最为雄壮威严的主调。
与宏大的背景乐不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只剩下圆号和小号恢宏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回荡。
两个人僵在那里,直到肚子叫了第二声,应白才有些绝望地闭了眼。应苍林忍了下笑,悄悄按了方向盘后的按键调大了音量,然后说:“先不回家,带你去个好地方。”然后他踩了油门,加快了速度。
应白当鸵鸟埋了一路的头,等到地方下了车,应白才发现,应苍林带她去了他的母校。
她曾经偷偷来过的地方。
深夜十二点半,校园里空下来了,没有多少人,只剩下热闹后残存下来的余韵。
这是在市中心的老校区,房子建得都不高,学生宿舍有些老旧,教学楼更是只有四层,里面教室没有中央通风系统,夏天靠大三匹的立式空调,冬天靠墙边铺的暖气片,连跑道都是这几年才换的塑胶跑道,以前还是扎人的煤渣跑道。
但有一个好处,就是绿化做得好极了,学校建校百年有余,这个校区也用了四十多年了,最开始栽下的梧桐早已参天。
路上没什么人,应白就没有戴口罩,只用丝巾稍稍遮挡了下,和应苍林一同走在校园里。
路灯孤独地亮着,昏黄的光将一切染成一种过时的颜色,走在老旧的建筑中,连时间都似乎错乱了。
他们的面容随着光影时明时暗,如同隔了一层凹凸不平的雾玻璃,两个人被关在错乱的空间里,旁人都介入不了。
应苍林一边走,一边用有些轻松又有些怀念的声音给她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