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才听见龙榻内传来陛下苍老的声音:“好······”
一个字,被拉得又长又重。
刘丛裕心一沉,想要起身掀开帷幔看看自己的父皇,可一旁的刘距却出言制止:“太子殿下!陛下龙体欠安,此刻万万不可再受风寒!”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让人顿感不适。
刘丛裕将捷报轻轻搁在龙榻边缘,双膝跪地重重一拜:“儿臣恳请父皇,下令蜀军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全数叛军!”
他虽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龙榻内的皇帝面对太子的请求并没有做出反应。
刘从裕心急,他监国虽然有些日子了,但军情急要还是掌握在刘距一等宦官的手中,他看得到摸不着······
果然,对面的刘距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莫要冲动,捷报已至,当务之急,是论功行赏,以震军心!”
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身旁的小太监去扶太子殿下起身。
“杂家既奉陛下口谕协助殿下监国,自然也要恪尽职守;殿下久居宫中尚且不知战场的凶险,那蜀军主将曹飞,那可不是寻常武夫,出了名的脾气冲,不服管!”
“当年外夷作乱,陛下要他领兵平乱,几道奏折下去才请动他,后来他又说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至陛下的命令于不顾。”
刘距提起往事,神色不屑一顾:“如今要不是朝中大将青黄不接,陛下断然不会启用曹飞这等货色!”
刘丛裕听得气恼,不禁斜眼去看刘距,区区一个阉人,竟然胆大妄为,如此贬低军功卓越的将军?
可见龙榻上的父皇亦无反驳,刘丛裕不好说什么,反而顺势接上一句:“刘内官所言极是!如今咱们正处于用人之际,蜀军大捷自然要论功行赏。”
“父皇,华府嫡子华若望在太尉府铨选已有三月之久,此番不如就派他去前线传达圣恩,犒劳众将士们!”
刘从裕说完只见对面的刘距脸色一暗:
“太子殿下,您这可是要任人唯亲吶?”
刘丛裕微微仰起下巴目露狡黠之色:“刘内官从前不是说,江南众多世家大族都野心勃勃觊觎皇权吗?今日正好让华府嫡子亲去战场,看看滇王叛军的下场,岂不正好敲打敲打······”
刘距心怀不满,正欲反驳太子,可龙榻上的皇帝忽然开口:“允了!”
刘从裕喜出望外立即叩拜:“多谢父皇!”
深夜,寒露重重,崇化殿的烛火却始终明亮。
华若望一身玄色官服,恭恭敬敬守在殿内。
今日蜀军大捷,对于长安的文武百官、万千子民而言,犹如一道强心剂,举国上下终日惶恐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
对于华若望而言,也是历史性的一刻,他在太尉府铨选是太子的意思,目的再明显不过,只有掌握了军权,才有机会彻底扳倒宦官势力。
刘从裕将明黄的圣旨亲自递到他手中:“你此刻就出发,争取早日将圣旨送达前线。”
华若望接过圣旨恭敬行礼:“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刘丛裕:“听闻曹飞治军严谨,军中人才辈出,你此番多加留心,物色几个可用之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