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弦月,已被一片山脉挡住了,前路,是无止尽的黑暗。
啪!
随着一声硬物撞击的骤响,邵青放开差点被自己敲碎的镇纸,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一手食指不住地敲着桌面。
“好你个单离守,就为了那个鸡毛兄,不但拐了了我的钱,还打算恩将仇报。”邵青沉默了半晌,忽然哀叹道,“怎么就没连区区的人也一块拐走呢。”
裴啸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动静,本来还是比较担心邵青的状态的,结果听到后面一句,立刻沉了脸,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此厮状态很不错。
随即他脸色不善地推门而入,看到一脸抑郁之色露于言表的邵青,还是没能骂出来。
“裴啸啊,你来得正好。”邵青一看到裴啸进门,立刻调整了面部表情,又变为那个令裴啸咬牙切齿恨不得揍一顿的邵青。
“怎么,你找我有事?”裴啸已经有了干脆一走了之的冲动,天知道自从当了邵青的军师后,他到底是怎么从谦谦君子过渡到暴躁狂徒的。
“是啊是啊,知我者裴啸也。”邵青打了个哈哈,立刻言归正传,眼睛一眯,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你帮我查查这个人。”
裴啸上前,抓起纸张,上面只有一个名字,他皱起了眉头:“姚怀川?”
“正是。”邵青气定神闲地玩起了刚刚差点被拍碎的镇纸,“这人的来历,背景,人脉,一个都不能漏。”
“是。”裴啸虽然觉得邵青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但还是个将军,做什么也还算有分寸,何况自己也无法违背他的命令。而且,即便不知道此人是谁,总归和单司承脱不了关系。
“另外,封锁单司承在兴国的消息。”邵青手指一敲桌子,看似无心地随口一言。
“是。”
“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区区的情敌就全权交与你了啊。”裴啸正要出门,不料被身后邵青的话语搅得一脚勾到了门槛,差点摔着。
这个口不择言的邵青,难为单司承居然还没下手结果了他!!!
裴啸愤愤摔门,甩袖离去。
邵青看着裴啸的背影许久,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捂嘴打了个哈欠。
而这时,充满阴郁之气的邶国都城,又是一副平静的假象。
“还没找到么?”年轻的邶国国主负手看着墙上的画像,而声音却是对着身后跪着的人。
“属下无能。”
“活人你们找不到尚可说得过去,这连一具尸体难道都找不到吗?”邶国国主怒意渐显,却突然因自己的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莫非……”邶国国主愁云惨淡的脸色突然明朗起来。
可是,他亲眼看见他在他的怀里断了气的。
他亲眼看着他被送到皇陵,被一层层黄土覆盖。
不过,为何会有人觊觎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多年来对单司承的了解,使倪磐的瞳孔更加深沉。
“继续调查,这几月边境出入的人口,让他们统计一下,朕要亲自一览。”
“是。”
“退下吧。”
倪磐想起当日的情景。
“你让我信你,可你自己却不信我。”那人当日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远。”也许是自己太焦急了。
“太远?”那人嘲弄地一笑,接而仿佛是听到天下最荒谬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地笑,许久才说,“你生怕我离你太近。皇帝的位子,做得舒服么?”
“你不信我?那之前十几年的交情都是假的吗?”也许是自己太优柔寡断了。
“有一种东西,如果你信它,它就会在;如果你不信,那它就永远也不会存在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召你回来?”也许是自己太过依赖了。
“我累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天天动脑子想阴谋诡计。”那人疲惫的眼神,恍如死了一般,“我现在并不关心你到底信不信我,这与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