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走吧!”欧阳打断了他的话,着急的说,“送他来医院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难道还要照顾他不成?”
“这……”伊晨鹤还在犹豫,李穆抢先说了话,“是啊是啊,这也没我们什么事了。”他心里明白,苏灿醒了,必然是一番尴尬,欧阳在场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伊晨鹤不明就理,若是就此和欧阳没了关系,那自己以后哪有泡美男的机会呢?
“那好吧。天也晚了。”伊晨鹤站了起来,“我和医生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欧阳摆摆手,一把揪过李穆,“他和我家是邻居,他送我就成。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那啥的,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这……”伊晨鹤愣了一下,摸不清李穆和欧阳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是才见面,有些话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头。
车子往家里开,李穆的唠叨就没停过,“我说你傻啊!人家送你,你还要拒绝!要是我,我立刻点头!”
“你知道什么!”欧阳啐道,“我想把他回绝了,所以才这样说的。”
“吖?!”李穆大惊,“为什么?我看你这次不是挺高兴的么,笑得花枝乱颤的!”
欧阳不说话,李穆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看见了苏灿?这……这都多久了,你总不能说见了他,连那么好的男人都不要了吧!再说了,他和你也没准备要重新开始啊……”
欧阳还是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李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盘算着她一定心情不好,自己再多话,恐怕凶多吉少,也就闭口不言了。
纵欲过度,这个病因在欧阳听来是如此可笑,可是又那么可信。
原来他不单多情,还纵欲,呵,她欧阳的初恋就是和这样一个荒谬的人谈的,想来真是无比讽刺。
女人的心理向来是复杂的,既希望初恋情人是美好的,这样可以缅怀,又可以向别人炫耀,同时又希望初恋情人是不好的,这样可以突出现在的爱人多么值得自己去爱,而不会衬托出自己本身的水准下滑。
只是欧阳至今还是第一个人,没有爱人可以拿来欣慰,在她看来,有这样的初恋,只是一种悲哀。
欧阳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李穆想想还是开了口,“那个,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欧叔叔的忌日吧?我会记得换班的。”
“恩。”欧阳应了一声,“这个月二十八号,四年了。”四年前,就是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天上没下雪,可是欧阳的心里却下起了暴风雪,尽管她是欧阳,阳光灿烂的欧阳。
可是再温暖的阳光,也有消失的时候,风雪依旧可以肆虐。
那是个临近过年的日子,欧阳还记得那一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一整个上午,她和苏灿都窝在床上打网游,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叫了,两人才嬉笑着套上羽绒衫窜出公寓去买烧烤吃。
出了家门,暖暖的阳光就照了下来,欧阳随即扯下了脑袋上的毛线帽,得意洋洋的说,“看吧,本女侠一出门,连太阳公公也要出来作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苏灿在后面看着她连蹦带跳的样子,那时候的欧阳,把一切都看得那么美好,在她的眼里,没有冬日萧索的树木,没有路边微微的白霜,只有满眼灿烂的阳光。
她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如偶像般存在的父亲,有一个如亲姐妹一般的朋友,还有一个长得如花水嫩的男友,以及她自己那颗热血奔放开朗的心。
但是却一切结束在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吃完了烧烤,苏灿说阳光这么好,应该去散步,于是两人就大摇大摆的去压马路,甚至忘记了出门前他们都没有带手机。青春的日子里,永远不知道疲惫,一直散到天黑,欧阳开始觉得肚子饿,苏灿摸了下口袋,才发现带出来钱不够,于是两人傻笑着拦了一辆车打车回家,记价器的数字直线攀升,欧阳在口袋里数一个个锃亮的硬币。
苏灿笑道,“你回家拿钱,我做人质就是了。”
于是车开到了公寓的楼下,那时候,苏灿已经大四,在她妈的公司里实习,公寓也是他买下的,50平米简单而有格调的小空间,对恋人来说,正是空闲有余,适当亲密的大小。
欧阳乐呵呵的跑回家拿钱,从钱包里抽出了钱就要下楼,突然看见茶几上的手机,顺手拿了过来,一看却吓坏了,足足几十个未接来电,她赶紧查看,前几个还是家里的号码,后面前是她妈打来的。
欧阳一边关门下楼,一边就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却没人接听,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道她平日是行侠仗义得罪了什么宵小之辈,于是绑架了她老娘以作威胁?
走到楼下的时候,欧阳把钱递了过去,苏灿等着司机找前,欧阳终于拨通了电话,她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她妈惊慌的声音,“快,快来第一医院,你爸出事了!”
欧阳当即脑子一嗡,就看见苏灿正走下出租车,她想也没想就一个猛子有扎进了车里,苏灿一愣,她也没时间去解释了,急着对司机说,“去医院!第一医院!”
出租车开出去许久,欧阳的手紧紧的攥着,这才想起没和苏灿说一声,扭头看去,早已开出了小区,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当时没能说的话,没能回望一眼的人,再见,已是四年后,物是人非。
PART17
到了医院,欧阳才知道,她爸在高速公路上追击一个嫌疑犯时超车,和一辆私家车相撞,出了车祸,伤势严重。
时间就是午后一点,而那个时候,欧阳和苏灿正迎着灿烂的阳光在路上漫步,她记得,仰头去看,白亮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爸是否也是被这样的阳光晃住了眼。
等到欧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而她的父亲,已经闭上了双眼。
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比下午的阳光耀眼多了,欧阳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