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取出我的手术刀,将他肢解成小块,用塑料袋包好放进了冰箱最下面的冷冻柜里。
我面无表情地完成着这几步工序,就像是悬疑片里冷酷又变态的杀人狂……想到这儿,我慢慢握紧了手术刀,刀锋在掌心留下淡淡的白印,却怎么都割不开我的皮肤。
哦,我差点忘了,我已经和过去那个细皮嫩肉的萧医生不一样了。
呵,我现在,可是个怪物啊……
20xx年5月18日,再三犹豫下,还是拨通了母亲的手机。
“喂,漾漾啊,怎么突然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了啊?是不是钱不够花了?一会儿妈妈叫小刘打十五万到你卡上去啊!对了,你哥打电话来说你去找他了?漾漾啊,不是妈妈说你,哥哥工作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知道吗?跟奇威要好好相处,这孩子人不错……不说了,妈妈一会儿还有个会,先挂了啊!嘟嘟……”
我看了看通话时间,23秒。
到底,我酝酿了满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出口。
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其实我是抱来的孩子吧?
罢了,父母的地位摆在那里,保护他们的人那么多,哪里轮得到我操这份闲心呢?
手机自动锁了屏,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好像心里的大门,也一同上了锁。
20xx年5月19日,离那灾难来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在郊区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租用了一间废旧的厂房;厂房自带三百平米的仓库,可以媲美一个小型的农场了。
几日前在网上订购了大量的物资,今天是到货的日子。
我驱车来到郊区,指挥着那些工人将东西放下便让他们离开了。
为了避免招人留意,我将送货的时间岔开,也没有让他们进厂,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眼前已经是一座屯了各式物资的大型仓库。
虽然最后要靠我自己将东西分门别类规整好,但凭我现在的力气,倒也不算什么。
——除了我自己,我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
20xx年5月20日,我去了医院销假。
穿上了我熟悉的白大褂,握着我熟悉的手术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一心救人的萧医生,但我知道,那样纯粹地做手术,那样拼命地加班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就让我,再做一台手术,再听人唤我一声萧医生吧。
临近午夜,做完最后一台手术,我望了一眼熄了灯后漆黑一片的手术室,与自己的过去道别。
明天,就是末世了。
匆匆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忽略身边投注过来的眼神,我在心里懊恼:必须要在十二点以前回到公寓,否则就麻烦了。
——却不知道,我差点就因此错过了一生中最美的邂逅。
第6章 萧·活着还是死去(下)
20xx年5月20日23点47分,离我所住的小区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我选了一条以前从来不会走的捷径——然后,如大多数言情小说不可免俗的桥段一样,我被三个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叹了一口气,我看了看四周,漆黑的小弄堂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发出幽幽的微光,映照着三张鬼祟淫邪的脸,我不由自嘲:这种运气,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你们……”我刚开口,却又感到好笑:这种情形,还有问的必要么?
难道还指望这三个人说“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想问问路”?
“小妞,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瞎晃悠,是不是寂寞了想要找人陪啊?”其中一个打着鼻环的男人笑嘻嘻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要抓我的手臂,“这感情好啊!别找了,哥有的是空陪你乐呵!哈哈哈……”
“让开。”我后退一步,避开他喷溅的唾沫以及口中浓重的烟味。
“哟!还挺傲!大爷我喜欢!”他见我躲开,却是兴趣更甚,又不死心地欺上前想要摸我的脸——我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抬腿猛地踹上了他的要害。
“嗷!”他痛得弯下了腰,双腿紧夹着哀嚎,变了调的嗓音像是清晨打鸣的公鸡,刺耳又可笑。
“臭婊=子,你敢踢我兄弟!”脸上带疤明显是头儿的男人眼中冒火,他扶住了身边的小弟,对另一个人喝骂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抓住她!”
我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靠近,正要动手,却见天边一道极亮的白光闪过,将黑夜照得有如白昼。
“噹——”午夜的钟声响起,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下,我的脸色不由一变——末世来临!
没等我继续想下去,眼前一黑,我竟然没来由地晕了过去,视线里最后的景象是那三个也同我一样倒地的男人。
20xx年5月21日,我在一片灼热中醒来。
天已大亮,我躺在地上,身边是三个不省人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