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挥之不去那个孩子被撕成碎片前惊惧的眼神,我看向后视镜——曾柔也正盯着我,苍白到不见血色的小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虽是上扬的弧度,却扭曲得仿若哀戚,陌生得教人害怕。
——我是不是做错了?
忽然间,我一直坚持的底线,似乎有了一丝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你们怎么看,我觉得安然这样的性格其实是难能可贵的,善良有时候不是圣母,而是坚守道德的底线。
另,我强调了很多遍,真的不要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萧,她和安然就是两个极端,我从来没说她是个善类啊!
不过请放心,我会狠狠虐她的→_→
第26章 萧·取舍
能够这么轻松而顺利地解决掉那个小包袱;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也让我对那个叫曾柔的小丫头另眼相看——她果然不仅是表面那么单纯无害,不过;我并不反感她的作为,相反;我很欣赏她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勇气与果决——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楚,若不是她及时将那个男孩推向丧尸群争取时间,也许她自己也难逃被分食的下场。
只是,欣赏是一回事;接受她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这么做;与当初将我推进丧尸群中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要回想一下;就忍不住扼死她的冲动——当然,我是绝对不会在安然面前这么做的。
毕竟;是那小子的妈妈对不起她在先;真要报复回来,也不为过——只要不是当事人,说风凉话自是轻而易举,只当是看戏一般置身事外,我笑了笑,却是渐渐消了取她性命的心思。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自私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那小子被丧尸吃了,乔子墨和吴放歌也都不好受,却是远没有安然的打击来得大——我深知,她是个重视诺言的人,从她宁愿以身犯险也要收留这两个孩子,替她们争取上车的时间就能看出,但也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我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杜绝了这两个势必要拖累她的累赘。
安然太心软了,这种心软在遇到老弱妇孺之类的弱势群体时,尤为严重。
而在这个危机四伏、人心险恶的社会,这种心软往往是致命的。
综合分析一下我们这个小队的实力,近战强悍,辅助高端,补给充足,只差一个远程操控,即便是我刻意隐藏实力,在遇到大批的丧尸时也绝非毫无一战之力,哪怕是经过那场大雨后战斗力增加的丧尸,全身而退也有八成以上把握——但若是加上这两个孩子,一个年幼一个体弱,生门也要变成死路,困局也要被打成僵局。
我不能当着安然的面出手,乔子墨以安然马首是瞻,吴放歌又对乔子墨言听计从,若不是曾柔这个小丫头主动出手,要将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还真需要我多费一番功夫。
看在她这么善解人意的份上,我决定留她一命。
自车子甩开大批丧尸驶上大路,安然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眼帘低垂,嘴唇紧抿,脸色发白,安静得让人心疼,我叹了一口气,放慢了车速,摇下车窗。
被沁凉的风一吹,她的睫毛轻轻一颤,似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后视镜,忽然低声问道:“小柔,为什么?”
她的神色很冷静,语气淡然得好似不在意,我却能感觉到,她压抑着的情绪中深深的失望和伤感——那是一种被背叛的心痛,曾几何时,我也尝尽了这滋味——那可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什么为什么?安然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曾柔眨了眨眼睛,颊边漾起了小小的梨涡,十分天真烂漫的样子——眼底却存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鸷。
安然用力闭了闭眼眼睛,似乎是要逼回眼眶中的湿润,她继续盯着曾柔的双眸,淡淡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真的那么恨他么?他才八岁啊……”
“是!没错!我是恨他!恨不得他死!”曾柔忽然冷冷一笑,失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要遮去什么可怕的场景,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又抬眼看来,笑意更深,也更加扭曲,“我差点就被他们母子害死啊!难道我就是死有余辜吗?如果我不推他,也许就轮到我给他陪葬了!”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些话,眼泪滚落打湿了整个脸颊,她却只是睁大了眼睛,没有去擦,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偏生又带了几分倔强,教人有再大的气也不舍得向她发——何况安然这么心软的性子,瞬时便滞了气势,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似是在措辞。
“我说丫头,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下次我们妨碍到你了就会被你毫不留情地舍弃呢?”一直坐在后座看向窗外的乔子墨忽然撇了撇嘴冷笑道,打量着自己指甲的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眉宇间却是锋利。
——无怪乎安然在大学里接触了各色人等还保持着这么单纯绵软的性子,只怕与乔子墨的维护也不无关系。
“当然不会,姐姐们救了我的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恩将仇报?”曾柔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却是睁大了眼睛认真地说道,“而且,你们都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小兴没有自保的能力,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不是么?”
“呵,小丫头,你说的很对,没有谁需要为别人负责,”我一转方向盘,朝着左边车道驶去,轻笑着赞同她的观点,在她目露感激的时候又补上一句,“我们也没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捎上你只是顺便而已。”
看她陡然间脸色一变,我好心情地询问道:“距离下一座城镇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你想好接下来的去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