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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越来越轻便,满足人们日常工作生活需求的。”
“答得好,确是如此。那么我再问一句,就严会长的了解,今后华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对服装的需求又会是如何?”
严会长脱口而出:“女子为美,孩子为舒适健康,男人为面子。做生意和坐办公室的人为匹配身份,劳作的人为方便吸汗……总之,不同的人,要求不同。”
”
水非仙点点头:“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以后我们的国家强大了,华国的人们又或是流落在世界各地的华人,想要穿上与自己同宗同源的衣服,能代表自己特色、展现自己民族文化、有炎黄子孙印记的衣服。时尚是个轮回,这件作品,设计感我有、创新点我也有,我更有的是真正代表发展的东西。我断言,在不久的将来,华国民族的民族认同感会越来越重,因此我们未来的发展就是这个方向。将文化中的精华取出,自信地展现在世界人的面前。”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严会长沉默片刻,然后认可道:“我相信会有你说的这一天……可那太久了,前段时间的海湾战争你也看到了,军事实力排名第四的国家,42天就被灭国……咱们想走到你说的那一天,恐怕要百年。盲目乐观不可取,服装设计的初衷还是要具备实用性。”
水非仙刚想说什么,人群中走出来两位看上去年龄不大,不到四十岁的老师:“不光是实用性有所欠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未来想让咱们的东西走出去,是吧?那应该做更贴合咱们的东西。”
这话叫水非仙反倒不明白:“这位老师,请您说得更详细一些。”
那名老师指着水非仙的作品,痛批:“你这是戏曲主题,用大红大黄大绿这样冲突感强的颜色不是更好?更何况,你这框架也是,不伦不类的,用得那一套框架也看不出。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飞了?你要是这次过了,可得好好改改。”
这话说得水非仙心里一凉,她按捺住心中的失望,开口解释:“在戏曲中,青衣才是正旦,而非花魁,雨过天青云破处,这样的颜色本就是上佳,我这件是用的古法上色,是设计的一部分。”
那老师反而摇头道:“咱们的作品要走出去,就得有商业价值。你到底还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想到华国文化,那就该是花团锦簇、热热闹闹得图个好兆头才好卖出去,能卖出去才能达到宣传的目的。没有指导老师还是不行,你看小严在我的指导下就不错嘛。你可以去看看他的作品,非常符合规则与主流价值观的框架,剪裁也干净漂亮,这才是设计……”
这位老师后续说了什么,水非仙不知道,她只在心头感到无尽的悲哀。前世她只走出去学过设计,并不了解国内设计行业教学的情况。她一直以为华国的设计难走出去,只是因为种族歧视加欧洲设计行业的排外,竟不知道还有这层内因在。若放任这样的情形下去没人管理,等这一批被荼毒的学生成长起来,国华的设计行业只怕是要真正的审美断层。届时,“审丑”可就要压过审美了。
“好啊,若是这次能过,我就重新上交一份新的作品。”水非仙听到自己这么说,就让她来将水搅浑吧。
断层
“你说,第三轮比赛的时候你要临时更换作品,还要对外公开设计?”
水非仙面前的戴老师将自己那副玳瑁眼镜从眼镜盒里取出来戴好,询问眼前之人的想法。这位戴老师就是水非仙文化课的代课老师,同时他也是国美大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副教授。
“是的老师,我阅读了一遍比赛规则,这种行为应该是被允许的。”水非仙轻轻点头。
戴老师还没说什么,门外传来那位严会长和他指导教师说话的声音。
“咱们走,我查了下,就是老戴给报的名,问问去。”
水非仙眉头轻蹙,向戴老师说:“借您办公室的洗手间一用。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向他人提起我的身份。”
戴老师听着有些不解,仍是点头同意。
水非仙转身走进办公室内的洗手间,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心知门外之人来者不善,她倒要看看,对方能说出怎样的道理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脚步声能判断出只有那位指导老师一人进入办公室,那位严会长应该是在办公室在等候。
“哎呀,戴教授啊,你可真是会添乱子啊。怎么能放个念函授的来参加大学生设计比赛呢?”是那位指导老师的声音。
“陈老师,函授的学生也毕竟是国家认可的正规大学生。”
“你这老戴,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我说不正规,指的是学历不正规吗?咱们学院这些正儿八经考上来的学生,哪个从小不是学着画画技巧,构图的规矩。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可你看看她,她的设计结构符合哪一种?哪一种我看都不符合,简直是太不专业了!”
“老陈,画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设计,人家要推陈出新也是正常的。”
“哪有你这么教学生的,这基础都没打好呢,就想开山立派了?事要一步一步做,她才多大,正是该照猫画虎的年纪,走路都没走稳,就想着飞了?”陈老师的语调不断抬高,好是微风。
水非仙心里一哼,想着怨不得后来国美大学满是骂名,这承上启下的一代就被这样的人教坏了。模仿这东西,你是越模仿得深,越失去了创作的能力。多少设计师都是年少成名,少年意气风发时,正是还没被社会磨平棱角,天马行空的创意肆意喷发时。竟要规定将学生最好的年岁拿来照猫画虎,真是令人费解。